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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玩笑
这是一件巧得不能再巧的事儿,巧得就像是上帝开的玩笑。但我对上帝发誓,这事是千真万确的。 那天学校为表示对教师们的关心,给每位老师发了一桶“令靓”牌洗洁剂。下午放学后已是五点过,我急匆匆的提着学校给我的关心,搭上了回城的末班车。记得当时车上人多,没有座位,便把我的“令靓”放到行李架上以便腾出手找一个支点,但我发现靠前的行李架上有个洞,很有可能会把我的“令靓”给漏下去,于是便把“令靓”往中间挪了挪。车过一站后我终于坐了下来。由于先前站的劳累,坐下后几乎就要睡着了。正当快入梦乡时,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声喊到:“张拱桥到了”。我几乎是本能的站了起来,急匆匆的跳下了车,这种条件反射是建立在每天周而复始的基础上的,根本就用不着思考。我就这样摔脚摔手的回了家,虽然心中隐隐约约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也许我一生失落的东西太多太多,比如常常失落雨伞,失落钱,失落青春,失落理想等等,失落的感觉已经习惯了,麻木了,所以我竟一点都没想到这次失落了一桶洗洁剂。 当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一进厨房看见东倒西歪的脏碗便猛然想起了我那失落在汽车上的梦,想起了我的“令靓”。我半晌没有动弹,那瞬间就像失落了恋情般的难受。我猜想人的大脑里一定有一根很是脆弱的神经,这根神经一定与失去有关,因为人对失去会产生莫名的恐惧,比如失去亲人,失去权力,失去名利,失去时间,失去生命………..我们总是害怕失去什么,于是才会把一切都抓得那么紧。有时我们会为一个小小的失去而遗憾而痛苦甚至为此再次失去更多的东西。虽然失去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它却触动了我们人类的那根敏感的“失去”神经,而我们人类的想象力又实在太丰富,常常小题大做,借题发挥,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越想越气。与此相反,人类对于“得到”看作是理所当然,短暂的欣喜过后,又生长出无限的妄想,欲壑难填。 后来老婆回来了,我就像讲笑话似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她那喋喋不休的样子迄今还记忆犹新:“你想想啊去买一桶洗洁剂得10元啦,可给孩子买个新文具盒,可给孩子订十天的牛奶了,这可是学校发的福利啊,你就这样把学校发的福利都给丢了,哎……你太背时了啊。”她越说越有劲,越说越气愤。. 第二天,因为要上第一节课,我六点半便起了床。七点钟上车时天还没亮。车上人少,亮着黄晕的光,我就近坐在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汽车一路上慢悠悠的颠簸着,仿佛黑暗堵住了它前行的路。我昏昏的埋着头,努力的思索着有关教学的问题。约摸过了有十分钟的样子,汽车可能被石头绊了一下,打了一个趔趄,我感觉一个厚实的东西从我头上砸了下来,眼镜应声而落,我几乎是本能的用手去扶眼镜,遗憾的是没接住,眼镜翻着跟斗坠落到地板上,发出碎裂的声音。我被眼前发生的事激怒了,我知道一定是某个该死的乘客乱放物品。我一边拾起损坏了的眼镜,一边提起肇事者正准备向它的主人兴师问罪:这东西是谁的?怎么不放好,还砸着我了呢。可凑近一看,天啦,这不就是学校发的“令靓”牌洗洁剂吗,难道车上有乘客这么凑巧也买了这样的玩意儿,而且还砸了我的头?我抬头一眼就晃见了行李架上那个讨厌的洞,这会儿仿佛正张着一张血盆大口龇牙裂嘴的朝着我笑,就这一瞬间我明白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此刻此车就是昨天丢失东西的那辆,而肇事者正是我的“令靓”。我赶紧把它放在了身旁的座位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是哑吧吃黄连,有苦难言。 好一会儿我都以为是在做梦。心想这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兴许确实是哪位乘客的,但转念一想一切又尽在情理之中。大脑如电影的蒙太奇闪过一幅幅画面:“令靓”——末班车——首班车——破洞——石子,再加一个背时的主人翁——我。看看构成这一系列巧合的锁链竟是如此的完美无缺,缺失其中之一都将难以兑现。假如学校没发洗洁剂,假如我没赶上那班车,假如车子的行李架上没有洞,假如……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正如我常常听到的一些忏悔:天啦,命运真是捉弄人啊,如果当时狠狠心绝不会像现在的样子,如果那时不走如今可就发啦,如果…… 整个环节里最荒诞的,是我居然被失而复得的东西击中了头。好象那桶洗洁剂有魂灵附身,它绝不能原谅我失落的过错,便企图用这卑鄙的手段来教训它的主人。 其实构成这一荒诞情节的关键,主要是汽车的摇晃早已把我的“令靓”推到了漏洞的边缘,只等那致命的一击:一枚石子的磕绊。然后就等着我呆头呆脑的与它来个亲密的接触。如此天造地设的事,要么是上帝在玩多米诺骨牌,要么就是上帝在搞恶作剧。 我们常常嗟叹命运的无常,造化的捉弄,其实不过是上帝的玩笑罢了。 到站时,我大摇大摆的提着洗洁剂下了车,没人问我,甚至没人向我投来羡慕抑或同情抑或怀疑的目光。这太不可思议了,上帝给我开了这么大个玩笑,同在一个星球,同在一辆车上的人们居然一无所知。 我那幅价值380元的超薄镜就在上帝给我开的玩笑中完蛋了,这可能是他老人家始料未及的。380元啊,你想想可给孩子买三十几个文具盒,可为孩子定一年零二十天的牛奶,可.....我的眼镜被砸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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