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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等待爱情降临
今夜等待爱情的降临
1
晚上十点，鸿生打来电话。是苏可熟悉的低调语气。“苏可你在干吗？我闷了，陪我聊聊好吗？他一贯这样，好象总有烦恼和苦闷，她已经习以为常。她猜测他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她聊天，出于她的善解人意有老道的爱情经验传授给他。他的倾诉不外乎于琐碎的话题，生活啦、工作啦、感情啦 ……鸿生，一个细心的男人，被他爱的人必定幸福，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女人。
“苏可，我心里一直喜欢一个人，很矛盾，我该怎么办？”
苏可不温不火地说：“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人是索菲对吗？” 鸿生无语。苏可道：“你是木头，爱上一个人就要说出来，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主动投怀送抱。该主动的是你，以为谁都会等你在老地方吗？”她说得很违心，竟有一丝妒意。
“ 可是……”
“可是什么呀！明天就把她找出来，告诉她。”
时钟敲响十一下，她催促他马上挂电话，那头鸿生悻悻的。
她去洗手间洗脸，冷水刺激了她的敏感神经，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她还心不在焉地告诉别人“爱一个人就要说出来”，其实着是她想说给自己听的话。
化妆，一笔一笔细细勾勒。镜子里的女人突然换了一幅面貌，与白天清纯的她判若两人。洒上她喜欢的香水‘沙丘’，味道像她脸上黯败的笑一样慢慢漾开。脖颈间钻石项链晶莹如水般粼粼闪耀光芒。是钟明送给他的。她总在想，如果时光倒退三年，还会不会选择做钟明的情人？会不会象现在这样，在每个周末的午夜等待他下飞机，从另一个城市的上空飘过来？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一切又是什么样子？钟明是给他希望同时又令她失望的男人，一百次的发问得到的答案都是一个字：“等”。有时候她也知道，自己逃不出命运，注定要在他的世界里沉沦下去。谁叫她当初看上人家的钱？她现在坐在公司里接电话、打文件、上网，不必卖命的出去奔波就会有一笔不菲收入，也不过是用青春为自己签订了一份卖身契。三年的时间，她保持得很好，苗条，冶艳，老去的只是爱情在她心中的定义。
她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一级级逐渐走近，停在门口。钟明带着外面初冬的凉气进来，他张开双臂像雄鹰苍劲的翅膀把苏可裹进去，边褪外衣边霸道地把她抱起，在半空中逗了一个圈子。“想我了吗？宝贝。”她被抛在绵软的床上，向上弹起又陷了进去。像个毫无知觉的木偶僵直地躺在床上。最初，她爱着他的霸气，觉得女人都应该这样被男人征服。当她的生活落入循规蹈矩的圈套，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蜕变成网上的飞蛾,只等待猎者捕食，完全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在一起，除了做爱还剩下什么？
钟明这次来比以往高兴。他说，这笔生意做成了，圣诞节给自己放长假，带她去南方旅行，诡秘地附上一句“结婚”。苏可点头微笑，没有过分的期许。认识他的那会儿就答应要离婚立即娶她，后来离了婚，只是迟迟盼不到当初的承诺，话就暂时搁浅了。
仍然用逛街、看电影、吃饭消磨两天的时光，佯装开心满足的样子。
2
周日下午送钟明回去的路上接到鸿生电话，邀请她到他家吃饭。这家伙又在卖什么关子呢？必定有头等大事，不然准不会主动请她，她回到家精心装扮一番，优雅妩媚的站在鸿生家门口，准备给他白分百惊艳感觉。
开门的是索菲，苏可暗暗吃了一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冥冥要请的人是索菲还要带上她，莫非让她扮演红娘的角色？鸿生和她打了声招呼，他在厨房里做菜，技艺娴熟，索菲帮忙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把苏可丢在客厅里像个多余人看着他不断向索菲暗送秋波，她心里酸溜溜的。鸿生眼光不错，老天对索菲也不薄，于才智，相貌，都有所偏心。美女谁不爱？何况平日在公司里她的业绩永远排在前列，毫不逊色于打拼多年的男人，她桌上的花永远新鲜，鸿生整天危机四伏。
饭桌上苏可和索菲坐到一起。她拍着索菲的肩，笑道：“你很有福气，遇到鸿生这么好的男人，如果有人亲自为我做这一桌子的菜，我要考虑是不是该嫁给他了。”
索菲莞尔：“谁说是给我做的，你也有份。”
“你可别乱说，他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正说着，鸿生专业的端着餐具从厨房里出来，坐在索菲对面，温情脉脉的眼神。苏可告诉过他，爱一个人要专注地看对方眼睛，他领略得蛮到位，还是欠缺热辣成分，她若不在这儿，一定是一出好戏。即使三人同在也没能阻止他的目光在索菲完美的脸上游移。
丰盛的晚餐，佳人美酒，沉默压抑。
吃过饭索菲提出回家，鸿生自告奋勇地站起来要送她，外面开始下雪，细小的雪花在空中飞旋，笼罩在橘色灯光下的一切仿佛迷幻仙境。鸿生开车缓慢平稳地行驶，各自看窗外雪落无声的世界。迷离。
车子先在苏可家楼前泊下来，她开车门和他们道晚安，鸿生不放心她自己上楼，便把索菲留在车里去送她。
“鸿生，把握好机会，索菲是你的一块至宝啊。我还是那句话‘爱一个人就要说’。”
“知道了，谢谢你，我……”他吞吐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她拧开门，手扶上他的肩，刚好到她眼前的高度。门口亮一盏暗红的小灯，他高大的身影陷在一团漆黑里，看不清他整个脸庞，只觉得一双眼睛明亮地直视，未必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想象中也是迷人的。但她不能够穿透黑暗迎接这目光——无法企及的温暖。
“老样子，十点，等我电话。”鸿生转身说。
关门把黑暗锁住。拿出手机才发现储存的短信竟然全是鸿生发过来的。但他爱的人真的不是自己，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接他的电话。于是一狠心关掉手机。
3
之后，如她所料鸿生和索菲走到了一起。一对璧人，整日的出双入对形影相吊。索菲由于有爱情滋润更加风姿卓卓。爱情不愧为女人最优质的美容法宝。鸿生从此再没有来过电话，他省下更多话说给索菲听，苏可既而习惯了安静地度过每一夜。偶尔在公司里打照面，尽量让自己笑得粲然。她不再找各种机会和他见面，或者故意弄乱电脑程序让他来修，或者下班搭他顺风车。不再自讨没趣往他办公室里窜，免得碰见两个人卿卿我我的尴尬场面。看见他俩远远的走来她竟然掉转头，把自己藏到卫生间里，哭肿了眼睛。
那次一起参加一个男同事的婚礼，同事的前任女友赶来祝贺，女孩哭得很伤心，几乎搅乱了秩序。鸿生举杯提酒，似乎很羡慕那同事有两个爱他的女人，并自言自语问，谁是他婚礼上落泪的人。苏可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心电感应。
有了新的爱情，谁还会对旧日一点关怀念念不忘？
鸿生不会记得那次加班她冒着大雨从家里给他送去夜宵——她反复练习几次才煮好他爱吃的咖喱牛肉。第二天她发现它们纹丝不动的守在索菲桌上，凝固冰冷。也不会相信周末夜里，她接到他的电话怕吵醒钟明，把自己关在卫生间，半小时，一小时听他发牢骚。说自己不爱他是假的，傻子也能看出。
她的作用仅仅是一座架在河两岸的木桥，现在河过了，桥就失去存在的意义。
钟明照常往返于两地之间。他说苏可你为什么总看着电话发呆？你最近好象瘦得很厉害。苏可说现在流行骨感美，我在减肥。他早看出苏可的反常态度却不揭穿，以他的眼力怎么能看不透她的小把戏？他容忍了她的精神背叛，只要不逾越最后的底线还是可以原谅的。而那笔生意做成了，距离他兑现自己承诺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如果这一次他仍然言而无信，苏可也不指望这个男人能带给他未来。凡事的迁就限度仅限于此，过分忍让和妥协只能自贬身价。她需要活在现实中的爱情，哪怕平庸。
4
矛盾。我知道苏可爱我。罪恶的根源是我心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我在乎的索菲，另一个是在乎我的苏可。怎么选择？上网在QQ里认识个叫‘沙丘’的女孩，第一次看到她的名字让我想起苏可常用的香水。她告诉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的爱就像一片荒芜的沙丘，等待一个爱她的人，注入水分。我问她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爱自己？她说，那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肯接你的电话，并且保持温和不烦躁的态度。
承认我是个自私的男人，出此下策，决定在同一时刻考验她们。那晚回来后，一直在拨苏可的电话，除了关机还是关机。大概她要有自己的归属了，最终也不会选择我这样一穷二白的男人。索菲，凌晨四点接起了我的电话，告诉我，她怕稍微离开一步就会错过今晚的爱情。
当爱徘徊游走于两个人之间时，要么选择，要么放弃。都是不可避免的痛苦。
照常的上网，偶尔能遇见‘沙丘’，我说很感谢她帮助我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她很开心地告诉我成全别人是自己喜欢的方式。
5
苏可认真填写完一份辞职报告。原因叙述得不太详尽。大约有许多人知道他要走，却无所表态。她始终是守在电脑和电话旁边默默无闻的女子，只要她一走，前脚迈出后脚就会挤进好几个人，她曾经的绚丽很快就像彩泡消失在空气中。最得意的莫过于索菲，她的脸因带着惬意的笑更显美丽。
鸿生知道消息，到她办公室去看她。她正上网聊天忙得不可开交，见到他来满脸的惊讶，一时语无伦次。她说：“你来了……是不是听说……我要走了。” 他应该知道流言纷扰的年代不盛开友谊之花！鸿生微低着头站在苏可面前，用深邃得近乎能陷进去的眼睛望着她，手慢慢扶向她瘦削的肩，一点一点靠近。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正在温暖的蔓延，当他拥着索菲的时候，总想起这种香。苏可的身体本能的向后靠了一下，几乎贴住电脑。两片嘴唇要灼热地贴在一起。忽然，她用很大的力气将他推开，愤怒地咆哮：“你以为你是谁啊？所有女人都会喜欢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的美男子，你心里装着她还想占有我的爱？”
鸿生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转身，拂袖而去。阳光里的尘埃扑扑地乱跳了一阵，平静地伏下去。
机场，等待。
等是让人心痛的煎熬。
钟明在等待飞机降落的那一刻把戒指送给苏可，这是他精心策划的浪漫仪式。想证明他不是一个负心的男人。他和她约好在这个机场见面，三年里每次都是他飞到苏可的城市，这回他要尝试等一个人的滋味。钟明的脸上渐渐显出不耐烦的表情，他的手机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不断低头看着。等待不止是心痛的煎熬，还有绝望。他怎么能等一个女人那么久？
候机室里传来播音员悲痛的声音，二十分钟前，从A城起飞的飞机不幸坠毁！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被洗刷得太干净太彻底，他记得苏可乘坐的正是那架飞机。原来他等到的结果是在最后把自己的女人毁掉。他执起戒指，那颗钻石晶莹剔透，璀璨如泪。此时不知是否像苏可明亮的眼睛。
后来，他拨打她的电话，已经停机。再去找她的登机记录，有苏可这个名字。确定她是真的失事了。他想，生命中的遗憾往往是偶然一个错失，不需要对月伤怀临风落泪。他还要缅怀着伤痛继续生活，以便迎接悲哀、幸福一个一个的到来。
6
鸿生的网友‘沙丘’忽然消失在聊天室里。网络世界的朋友大概就是这样来去无踪，改了一个名字再跟他继续聊也说不定。那天破解了苏可办公室的电脑，知道她的网名叫‘沙丘’。才明白她委屈自己的情感，成全他的爱。
苏可是真的人间蒸发了！茫茫人海中，他和她就是沙丘里两颗无名的沙，相遇到分离都需要天地造化，命运安排如此，必定自有道理。
鸿生和索菲一起去医院给孩子打预防针的时候，看见一个坐轮椅目光呆滞的女人，被医生推着。面目有些似曾相识，回想半天几乎要确定，须臾，旁边传来孩子哇哇哭声，立即转过头忙着哄宝宝。
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无暇顾及从前的那些。这是生活本来的面目，没有谁会永远为一个人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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