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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岁月里的三维秘密
题记:我们为爱还在学,学沟通的语言,学着谅解,学着不流泪。等到我们学会飞,飞越黑夜和考验,日子就要从孤单里毕业。 (一) 这是一个秋天,和之前许许多多个相似的日子一样,有点干爽有点蓝色忧伤。我在入学登记卡上郑重地写下十六岁。在这个像花一样的年纪,我以勉强压线的分数挤进了这所据说遍地天之骄子的重点高中,有种沉甸甸的侥幸。 班主任是一位刚留美回国的年轻女老师,她叫Linda。开学第二周,Linda利用班会时间让我们民主调整座位,她还说,男女生同桌也没有关系,只要彼此合得来。这样子,本来是很有争议的一件事情,在Linda的动人微笑之下,还不算熟悉的同学们很默契地交换着和平的眼神,纪律性极强地各自挪动。 各就各位之后,教室里孤零零地站着两个女生,一个是我,一个是开颖。 Linda走到我们面前,很认真的征求意见。请问你们愿意和对方做一对互相帮助的同桌吗?我偏着脑袋看她,很想问她如果我不愿意,她是否有别的好主意可以应对?可是我立刻就笑了起来,因为我看到开颖也倾斜了洁白修长的脖子,眼里有同样的兴味。 于是我和开颖成了同桌。 我是一个沉默多于言语的女孩子,父母长期分居造成我有点冷漠的个性。但开颖不同,她只用了短短七天时间就被年级上下公认为杀伤力一级的辣妹,就像四川农家屋檐下串成鞭炮状的红辣椒,最重要的特征除了辛烈,还有漂亮。真的,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纤直的鼻梁,削尖的下巴,卷卷的长发束成马尾在脑后乌黑闪亮,一双似水翦眸倾国倾城,还有幼嫩红润的肤色,无一不精致可人。难怪没有人主动要求和她坐在一起,对于女生,她的美丽是无形的压力;对于男生,恐怕是胆怯的成分居多了。 开颖的辣不是无理取闹,我是这么认为的。那天年级全体集会,曲终人散后,几拨三五成群的男生毫不避讳眼中的惊艳,聚在独行的开颖身后指指点点。开颖最终愤怒了,顺手拿起不知哪位倒霉的兄弟搁在校道石栏上的开水杯,拧开盖子就朝聒噪处准确无误地泼了过去,还画龙点睛地丢下一句河东狮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一刹间,众生倾倒。 老实说,我欣赏开颖,其中也不免掺杂了些许羡慕。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捍卫自己的感觉,要打要骂不假思索,罔顾后果。她还可以在群龙无首的时刻站出来跟别班的同学据理力争一个拖把、一个水壶的私有权,那个架势,没有人敢说不。她更可以丝毫无阻加入高年级的朋友圈子,和那些自视甚高的学长学姐打成一片。我做不到,我太在乎别人的看法,虽然表面上那么不屑一顾。她们在宿舍里私底下对开颖的态度大放阕词,我没有办法抵触众怒为她辩解一句。我想,这就是后来自己对她总是觉得愧疚的原因之一。 (二) 其实,上天让我们俩留下凑在一起,是有根据的。我和开颖都是很孤独的人,我的孤独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来,而开颖的孤独需要从她的善于伪装的眼睛里抽丝剥茧才能够洞悉。有时候她明明那么快乐地大笑,我却听得到其中寂寥的声线,颤悠悠的,气若游丝,像是随时就要化开,但又在她的淡淡笑纹里纠纠缠着。 我们周末放学后总是结伴一起走,尽管我们的家并不很近。我无法描述这是一种怎样的愉悦,两个花季女孩,两道贴近的风景,一路撒下轻轻的脚印。有时我不经意地回头看,总恍然错觉,身边的女孩,是上帝派来安慰我的天使。所以,我对她从来没有嫉妒,相反,我希望她可以更出众,却依然每天依靠在我身旁,只有我们能够为彼此的心灵取暖。 无独有偶,开颖的理科学得极好,数理化成绩在年级都是名列前茅,可是她的文科很菜,Linda主教的英文她常常大亮红灯。而我恰恰对理科很是头疼,每次测验都是险险及格,两科语言学科却得心应手得很,史地生政成绩也叫开颖嗟叹声声。这样互补的黄金组合,简直世上无双,所以任雪,我们注定是好朋友。开颖不无得意地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后来没有出现学长的话。 高一下学期,在开颖的鼓动下,我通过严苛的文学功底考核,如愿以偿进入了校文学社。开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拉着我的手说,任雪,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于是我了解了事情始末,那个叫做梁家浩的文学社长,也就是开颖从初小就开始暗恋了三年的高二男生。她放弃了父母亲安排的北上念省重点的机会,挤身到这个无名重点学校里来,只为了能够继续和他念同一个学校。 望着神情无悔而温柔的开颖,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去结识那么多学长学姐,处心积虑原来是要接近梁家浩。可是她没有成功,所以改用我的文学特长做跳板,一心想要制造缘分的捷径。她是多么的冰雪聪明。 我不能拒绝开颖的恳求,即使我的友谊受了重伤,我只想让她从此真正地快乐起来。虽然,这快乐并不是我给予的。 (三) 在社团里见到梁家浩,他戴了一副矩形的半圈细细黑框的眼镜,高高地站在台上发言。我是高二(三)班学习委员,梁家浩,现任《太阳雨》文学社长,主要负责校刊的编印和组织社团工作。好了,现在请刚入社的同学做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 第一个,谁先来?他举手托了托眼镜,目光扫过三个新人脸上。我感到双颊发烫,回忆起开颖的反复叮嘱:你要尽量引起他的注意…… 我缓缓站起来,承接住另外两个男同学的探索和戒备,还有梁家浩微带笑意的注目。 高一(二)班语文科代表,任雪,有一定文学基础,擅长小说和散文类文体,请大家多指教。我一口气背完简历,刚要如释重负坐下来。梁家浩开口唤住我。 任雪,你有什么爱好或者对什么事情比较感兴趣吗? 我愣一愣,回过神来,开始极力搜索自己所谓的爱好或者兴趣。爱好……无聊的时候偶尔会翘课去江边散心算不算?身边传来一阵闷声的嗤笑:那叫癖好!我突然气血上涌,很不满地质问梁家浩:学长,你刚才还没有介绍自己的爱好! 气氛有点儿怪异,我意识到称呼的失误。我应该叫他作社长,脱口而出的却是学长,大概,在我的潜意识里面,他就仅仅是一个学长而已。我看着他的表情,从起初的愕然到恢复轻松自若,他的过渡动作是挑两次眉毛。本来是一个帅气的动作,他做得很孩子气。 我嘛,没什么特别的爱好,篮球打得比其他球类像样一点,节假日会到新华书店消磨时间,没有翘课的习惯,只是常请公假回宿舍睡私觉,还有……喜欢研究一些三维立体的画。 他说完了,看着我渐渐绯红如霞的脸,笑得意味深长。 结束后,梁家浩递给我一叠厚厚的文学社专用稿纸,嘱咐我多写一些校园短篇小说和关于友情和亲情的散文。临走前他问我:你喜欢看书吗?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又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跟我说:下次你觉得无聊想去散心的时候,顺便叫上我吧,我可以帮你签假条哦。 我忤在原地,眼睛酸酸涩涩的,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林荫深处。我想哭,是因为开颖那么喜欢的学长,竟让我觉得撕心的温暖。 可是,这真是一个无奈的开始。 (四) 周末放学后,开颖没有像以往那样和我一起回家,她背着空荡荡的书包去了新华书店。此后的每一个周末,我再也没有碰到过和她同行的机会。我想这都是我自找的,如果当初不答应帮开颖,到现在我们还是那对注定的好朋友。不是吗? 开颖隔几天就会兴奋地告诉我,她和学长说话了,他对卤莽地撞掉他手上的书的她说对不起;她跟学长打招呼了,他会对她笑;她和学长坐在同一张长凳上看书;她开始和学长短暂地聊天了……看着开颖一天天地从心底灿烂地快乐起来,我知道,很多事情,不告诉她是对的。 比如家浩让我到他家,随心所欲地翻阅那个近千册藏书的大书架,往往都有水果点心冰奶茶招待,他还教我如何才能看到三维立体图中的奇妙世界;比如我自习课常请假借口社团活动,其实是家浩说不能死读书,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需要放松,所以他陪我到江边看潮起潮落,在沙滩上演算我最烦恼的数学题;比如我已经知道,家浩不会喜欢开颖,他一早就明确,她的个性,他很难接受;比如,家浩叫我作阿雪,而我把开颖的学长叫作了家浩……这些,怎么能够让她知道? 开颖只知道,学长每次在书店碰到她都是坐不上几分钟就匆匆告别,对她始终是客气的。她跟我说,学长是个内敛的人,和他说话问一句就答一句,一定是个很可靠的人。我咬着下唇,嗯嗯啊啊半天吐不出完整的话。我想说不是的,其实家浩是个健谈的人,说的话幽默而睿智,很多时候,我都嫌他话太多了。但是我不能说,一旦说了,我就会失去这个最好的朋友。她是那么喜欢家浩,托我偷回许多他的笔迹,日日临摹他刚毅的字体。面对这样的开颖,我常常觉得无地自容。 日子在隐瞒和惶惶不安的幸福时光中沙漏一般急急退去,一转眼,真的只是转眼的时间,我和开颖终于要面临分别。 我选择了文科,从此与数学展开殊死决斗;开颖义不容辞地告别了老拖她后腿的史地生政,单留下英语孤独地姹紫嫣红。以后的座位是楼上楼下的距离,我们看似坚不可摧的友情,仿佛也就此告一段落了。 只是,很多很多话,我仍然没有勇气对开颖坦白。 (五) 开颖批评过我,说我有时候太自以为是,不可理喻地固执己见。我想她是对的,我就是那样冷静的表情,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容质疑的结果。 所以我以为的分别,对开颖来说,只不过是避免了相看两厌。想念的时候,她还是会跑到楼上敲我的窗户,对我一如既往甜甜地笑。 我还以为,只有我可以拥有开颖这样纯真透彻的笑容,这种特权,连家浩也不能够分享。可是我又错了,开颖笑容甜美地递给我一个散发着淡淡花香的粉蓝色信封,让我的表情在瞬间凝固。 假如我没有猜错,那个轻飘飘的信封里面,定是情书无疑。 果然没错,开颖让我找机会把它交给学长,一定要找一个天衣无缝的机会。譬如……她把信封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抬起脚轻轻在上面印花,洁净的信封顿时多了几个螺旋状的鞋印。我瞪大了双眼,开颖这一次,又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路径? 她拣起信封,呼呼地吹去尘土,又郑重其事地交给我。你可以跟学长说,这是你在课间走廊上捡到的,看到写着他的名字,就顺手拿去给他。记住,绝对不可以露出破绽!她千叮万嘱地交代。 我百感交集地接过来,嘴唇张了又阖,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开颖轻蹙黛眉,幽幽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愿意用这个方法,但是一味的等待我就是不甘心,任雪,你一定要尽全力帮我,好不好? 我怎么能说不好,我只能机械地点头说好,我一定会做到。 把信交给家浩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低着头死死盯住自己的脚尖。他狐疑地拆开,看了很久,很长时间不发一言。我忍不住打破让人窒息的沉默,讷讷地说:这个……开颖说是我在课间走廊上捡到的……。我语无伦次得想咬舌头,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的冷静到哪去了? 家浩还是不说话,他把信笺折好放回信封里,用胶水仔细封好,就像从来没有拆开过一样。然后还给我。我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摘下眼镜,低下头望着我,眼里深深的涟漪涌动。 阿雪,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始料不及地微微张大了嘴,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家浩的表白清楚地摆在了面前,我逃不开也没有办法忽略不计。可是开颖她……家浩打断我的话:不要谈她,我问的是你心里的感觉,你喜欢我吗? 我不想欺骗自己,缓缓点头。 现在才发现,在家浩面前,我除了点头,根本无法说不。 (六) 又到冬天了,我一直认为这是一个郁郁不展的季节,比秋天更难过。每当北风在大街上肆虐席卷尘埃,我都会把自己用衣服层层包裹起来,直到密不透风。我知道这是一种防御的姿态,父母亲的冷淡比这个季节更让我心寒,我需要阻隔开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家浩让我把开颖约出来,他会跟她解释。我百般不愿,感情这个东西,怎么是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解释得清的?倘若我是开颖,恐怕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任何解释的,她是那么倔强的女孩子。 可我还是和开颖约好了时间在书店门口见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次算清了也好。我乐观地给自己打气。 时间是下午六点,人们下了班都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街上人来车往,像一出什么电影里的场景。我和家浩并肩走过马路,开颖在对街的书店门口四处张望,突然看到我,开心地跑过来。 我们仿佛在时光记忆里穿梭,我和家浩心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就是那一眼的停顿,一辆红色出租车悄无声息地飞滑过来。家浩已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揽过我的肩膀,一扭身就迅速挡在了危险前面。 那一刹我以为,这就是结局了。就是这个细微的瞬间,决定了一世的轮回重合。 但我还是错了,我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矢志扭转命运既定轨迹的开颖。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从对面冲过来一把劲推开了我们,快得谁都措手不及。 刹车声尖锐刺耳,我和家浩跌倒在一旁,扭过头惊骇地看到开颖像一片洁白的羽毛,美丽地飘落地面,身上不断开出绚丽的血花。 急救室外,有消毒药水强烈地刺激呼吸道,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想必家浩也有同感,从头到尾,他只安慰了我一句话: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像是同时在给自己打镇定剂。在他漫无焦距的目光里,我感同身受的绝望。 老师和开颖的爸爸妈妈都来了,家浩依然挡在我面前,强自镇定地揽下所有责任。啪的一声脆响,家浩脸上多了一道开颖妈妈的巴掌印,异样的砂红快速地洇染开来。我痛心地站在他身后,紧紧抓住他衣角的手颤抖着逐渐泛白。 开颖被撞断了一条腿,还有轻微脑震荡。但是,无论后果是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和家浩,都各自背负了太重的歉疚,那种泛滥四肢百骸的罪恶感,像潮水一样把我们淹没。 (七) 下雨了,天气很冷。我几乎穿上了所有最厚的衣服,还是冷得牙齿上下打架。 带了开颖最喜欢的黄玫瑰去医院,她正躺在靠枕上看书。看到我来,她露出小孩子一样天真可爱的笑容。我刚刚就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看我呢,快过来坐。 你知道吗,学长他来看我哦,还送了一束雏菊。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她笑得樱花烂漫,小小朵的雏菊插在高颈瓷瓶里,和开颖比起来,真的是很不起眼的植物。 我虚弱地笑笑,轻抚着她包缠着石膏绷带的左脚,开颖,你痛不痛? 她小心地挪了一下坐姿,没所谓地摆摆手。我没事,医生说两个星期后就可以下地了,我叫爸爸跟老师要了三个星期的病假,这下可以好好休养二十天了。 那你的功课怎么办?我不无担忧地问她。 你知道,我念这个高中的目的根本不是学习。开颖将目光投向桌上的雏菊,又转回头看我,眼里满是感激的笑意。任雪,真的非常谢谢你,学长之所以会对我好,都是你的功劳。等我出院了,一定请你去吃麦当劳,到时随便你怎么吃。 我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开颖伸手握住我的手,一种融融的春意包围了我。她慢慢加重手上的力道,谅解地微笑。任雪,我真的没事,你不要觉得内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振作一点,好不好? 嗯。我重重地点头,眼泪顺势滚落。我把脸埋进棉被里,无助地失声痛哭。开颖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背叛的我怎么配? 回到学校,听到家浩请辞社长的消息。好像就在一夜之间,人和事都已面目全非了。我清楚家浩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十八岁的他已经是个勇于承担的男生,他不会允许自己逃避责任。 没有心情坐在教室里发呆,我又翘课了,这一次没有人为我签假条。信步走到熟悉亲切的江边,江涛还是原来那个拍子,今天以前听起来很欢快,总是无忧无虑的节奏。而今天以后,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回到这里,再听听这过去幸福如今伤痛的潮汐咏调。 阿雪。我回过头去,看到家浩站在身后,他没有戴眼镜,一双忧伤的眼睛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风中。我路过你们班教室,看不到你,就知道你会跑到这里来……我打断他:家浩,就这样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真的,我都晓得。我的声音低下去,头也垂下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不想动摇他的决心。 于是我们对立在沙滩上陷入了沉默,风声在耳边变得格外凛冽。不知过了多久,我不自禁地缩起脖子,家浩立刻感觉到了,马上就要脱下外套,我闷声阻止他。不用了,我这就回去。 他的目光在我的头顶上灼灼生花,那种燃烧的热度几乎要使我不顾一切地仰起头来。但我没有,他临走时把一幅16开的彩画珍而重之地放在我手里,咬咬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是一幅线条紊乱图案繁复的三维立体画,他明明知道,我始终没学会看得懂的。 (八) 我也离开了文学社,因为老师跟我说,我的数学一定要不计一切代价赶上去,不然,我就没有办法向北师大看齐。我的目标一直是北师大中文系,我安抚自己,还可以化悲痛为动力,至少还有理想,别丢了芝麻又丢西瓜。 从此潜心向学,间或,痊愈的开颖还会跑来报告与家浩的进展。家浩在帮她补习英语,她每天都很卖力地背单词,小姐脾气也收敛成服服帖帖低眉顺眼。我取笑她,超级辣妹摇身一变做菜椒啦?她一脸娇羞地捶了我一拳,力气还是不减当年,好疼。 来年夏天到来的时候,我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蝉鸣,心里挂念家浩。其实用不着我操心,家浩早就被指定保送北邮大,参加高考只是他不愿一劳永逸罢了。开颖来找我的次数也渐渐地减少到每星期都难得一次,很多时候她不再絮絮叨叨地提起家浩,即使我问起,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太沉闷,不好相处之类,而话题也终于锐进到她即将随家人移民加拿大的消息上去。 开颖要走的前一天,是高考结束的第三天,她突然来家里找我。爸妈都不在,我手忙脚乱地给她倒茶,走进房间时,看到她聚精会神地盯住我压在相框里的家浩送我的三维立体画。我把茶杯放在桌上,问她是否看得见。她会心一笑,这是学长送的对不对? 我心里一惊,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为难地僵在原地。开颖拍拍我的肩膀,笑得揶揄狡黠。阿雪,别装了,学长什么都招啦! 你说什么?我心慌意乱地摆手,你不要听他胡说,没有的事! 开颖没有立即揭穿我,她举起手中的相框,认真看着我。你知道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吗?是重叠成三层的三个字:只为你。我对学长说了移民的事,也说了我把他当作哥哥一样的心情,他对我坦白了自己喜欢的是你。任雪,谢谢你的成全。可是,你不能够永远庇护我却总看不到自己,为了爱,你要勇敢一点。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哽咽着,为这巨大的幸福泣不成声。 第二天,我和家浩去机场为开颖送行。飞机起飞了,那些往事在脑海里轰隆隆地重演。家浩紧紧握着我的手,树脂镜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阿雪,我喜欢你,你还喜欢我吗? 我用力点头,笑着对他说:你要在北京等我,我一定会去的,一定。
附记:本文已发表《阳光女生》于2004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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