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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狗
幻狗 牧野 我们这个镇上从来就没有狗。 1 早上,我坐在餐桌前等我丈夫煎鸡蛋,今天周五,轮到他作饭。我顺手拿起一份《小镇早报》,翻到第三版,头条新闻是“白氏一家迁入我镇”——这是我们镇上唯一一家报纸,平日里也就登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时候我丈夫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过来了,他瘦高,头发凌乱,不修边幅。他把早餐摆到桌子上,温柔的从背后抱着我亲我的脖子。我有点反常,没回应他的动作,只是紧盯着眼前的报纸出神。 “怎么了,亲爱的?” “我们镇上搬来一家姓白的。” “哦,难得,好几年没新住户了。” “关键不在这儿。” “那怎么了?” “报上说他们带过来一只狗。” 2 我跟丈夫去拜访那家姓白的,远远的就看到了他家的那条狗。真是条神气的大狗,毛色是棕黄的,威风凛凛的站在庭院门口,忽忽的喘着粗气。敲门的时候我有点怕,总觉得那狗要扑过来咬人,幸好白先生刚好走出来,把它赶到一边去了。 白先生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人,大概四十岁出头,见到我们笑的很灿烂,但还是有种阴暗的气息从他脸上溢出来,有那么一瞬,我感觉他一定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他把我们领进客厅,叫她妻子去倒茶,这时候我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院子里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在逗狗玩,应该是白先生的孩子。奇怪的是那孩子一面努力作出开心的样子,朝大狗吹着口哨,一面又有点胆怯的朝后退,感觉上象一个蹩脚的马戏团训兽师在彩排。 我丈夫一向是个健谈而单纯的家伙,他跟白先生很快就熟稔起来,开始饶有兴趣的讨论着镇外的新闻,而我丝毫也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的话题上,我一门心思在想着那条狗。 院子里的孩子不见了,那只狗开始有些烦躁的在原地打转,不时的吠几声。我想它可能是饿了。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孩子拿着一个最大号的不锈钢饭盒过来了,大狗立刻兴奋起来,恶狠狠的往上窜,孩子脸上的恐怖神色更强了,他几乎是慌乱的从饭盒里拈出食物扔过去。大狗开始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它把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尾巴神气的翘着。狗咀嚼食物的声音巨大的可怕,压过了房间里的谈话,继续压迫着我的耳膜,咯吱咯吱的,渐渐的不仅是单一的咀嚼声,开始混杂着腐朽木头断裂的声音,腿骨被压成粉碎的声音……一滴冷汗从我额头上渗出来啪的落在地上。 “你怎么了?”我丈夫碰了我一下,刹那间那声音消失了,眼前是丈夫关切的脸和隔音效果显然很好的落地窗:“你病了吗?脸色难看的很。”我摇了摇头,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到白太太正在朝我笑,她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笑容却古怪的很,带着几分嘲弄的味道,突然间我强烈的想要离开这里了。 “你好象对我们的贝蒂很感兴趣。”白先生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贝蒂显然是那条大狗的名字了,而从体形上看很难想象那是条母狗。我努力挤出点笑容,“是啊,难道白先生不知道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狗吗?” “哦,这个我倒是来之前就知道了,还真是奇怪的风俗呢,是因为害怕狂犬病吗?” “也不是这样,只是曾经有的狗都莫名失踪了,白先生也要小心贝蒂的安全啊。” “是吗?难道有专门吃狗的妖精吗?”他大声的笑起来,但这真是个拙劣的玩笑,我丈夫的脸色沉下来,我知道,他又要讲那个古老的传说了。 3 我说过我丈夫有点过于单纯了,比如他也快三十岁的人了,却执著的相信那些无稽的传闻。 我们这个镇子不大,只有几百户人家,历史却悠久的很,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经常聚集在镇中心的广场上讲着据说是几个世纪前流传下来的故事。而其中最著名也最恐怖的一个是关于杀狗女人的复仇。 那是在三百年前,小镇上来了一个年老的流浪艺人和他美丽的女儿。他们在郊外租了一间房子,除了每天黄昏到酒馆里卖唱挣钱外,根本不跟别人来往。 有一个无聊的单身汉看上了歌声婉转的女儿,白天的时候走到镇外去拜访他们,却惊讶的发现他们住的房子竟然是没有门窗的。原先是窗子的地方从外面用厚重的木板封死了,严密到一丝光线都透不过去,门更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根本无法拉开。单身汉觉得恐怖极了,因为他曾经暗自跟踪过老人和女人,亲眼看到他们从酒馆里卖唱回来向着这间屋子走过去。由于夜色太黑,他看不分明他们是如何进去的,但附近就这么一间孤零零的小屋,难道他们是消失到黑暗的丛林里去了吗? 单身汉很想赶紧走掉,却突然从屋里传出细碎的声音,他大着胆子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听到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好象有人在撕打,混杂着沉重的喘息声,清脆的抽打声,渐渐的一种奇怪的声音响起来,那是野兽兴奋的嚎叫。单身汉惊慌失措的跑掉了。他径直跑到镇上的酒馆里,向每一个他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语无伦次的讲着刚才的怪事。 人们聚集到一起,打着火把来到木屋前,费了很大的工夫把门推开,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以后的日子里无穷的噩梦笼罩了他们的生活,每个人都后悔当初听了单身汉的话,他们反复的祈祷着,忏悔着;其中大部分人改了信仰,无时无刻不幻想着自己从来没推开过那扇门。 那个老人显然已经死了很久了,他的尸体烂掉了和床粘和在一起,有些部分长出了奇怪的腐生植物,整个人看上去好象一个可笑的布娃娃,手和脚都以难以想象的角度折断了,肉和内脏好象被顽皮孩子扯出来的线团般散了一地。 女人整个人趴在墙角的地方,即使从形状上判断,也很难相信那是个人了。她的喉管撕裂开了,头无力的垂在一边,手,或者说曾经是手的部位紧紧的抓住一团巨大的黑色物体,那是条大狗,已经死了一会了。狗毛粘满了女人血肉模糊的身体,那显然是场超越了极限的激战。 这时候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女人的尸体,或者说毫无疑问死了的女人开始蠕动了,暴露出来的喉管发出嘶嘶的声音,断了的头颅好象被外力牵引般晃到了身体的另一边,她的眼睛被狗抓瞎了,晶状体挂在两个黑黑的眼窝上,人们却同时感觉到她在凝视着他们,用一种邪恶的目光。 我不想死。她说。 大家都清晰的听到了这尖锐的声音,那是恶魔,是某种邪恶的力量在支持着她的生命,并且让她断裂的喉管在瞬间复原了,恐怖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席卷了人们,一些妇女和胆小的男人蒙上了眼睛。 僵持了一会,女人不再出气了,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走在前头的一个青年用颤抖的声音说,她死了。 几个胆大的青年就近草草埋葬了尸体,一个男人试图把狗从女人的怀里拉出来,但她抱的实在太紧了。人们检查了那间狭窄的屋子,里面堆砌着古老的刑具和锁链,有个结实的项圈,那显然是栓那只巨型狗的。人们无法不怀疑这对男女真实的身份,他们到底和这只畜生在这里经历了怎样的生活,最终又是怎样酿成的悲剧。 一个以睿智著称的人认为这里一直在进行着某种宗教的仪式,女人作为牺牲品承受了巨大的苦难,最终选择了和罪孽同归于尽。大部分人则放弃了思考,他们一致同意用火烧掉整间屋子,把这些可怕的东西全部毁掉,否则他们一辈子都别想睡安稳。 而这只是一个开端。 那以后镇上的狗开始莫名的失踪了。很多人说在靠近丛林的地方看到了女人的灵魂穿着染着血迹的白色衣服,手里提着死去的狗,风一样的掠过去。更多的人放弃了到丛林闲逛的权益,他们宁愿呆在家里跟别人绘声绘色的讲“杀狗女人复仇的故事”。 “噢,简直是惊心动魄,不是吗?”白先生作出很夸张的表情,可我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样的故事,他是看惯了邪恶的人,我想即使这故事是真的,并且就在他眼皮下发生,他也不会有过多的反应。 “我想我们要走了,你知道,我需要时间做晚饭。”我努力作出轻松愉快的笑脸,扯了扯我丈夫的衣袖。 他每次讲这个故事都会过分的投入,这时似乎又陷入到莫名的臆想里去了。 “留下来吃个便饭好了。”白太太毫无诚意的说,我注意到她目光闪烁,一直在观察着我的举动。 “不了,还是不打扰的好。”语气的坚决出乎我自己的意料。 4 大约11点种的时候我被噩梦惊醒了,我梦到白先生的那只大狗俯在我身上撕咬着我的皮肉,我却丝毫不感觉疼痛,反而觉得舒服极了。那只叫贝蒂的家伙渐渐的把我的身体整个吞噬掉了,开始撕我的喉管,啊,不,我用尽力气叫出来。 “你怎么了,我只是想温存一下而已。”丈夫惊慌的从我身上翻下来,冷汗已经湿透了我的发稍。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了下夜光表,两点四十,跟我计划的没多少误差,到了行动的时候了。 我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上一身比较轻便的衣服,然后从梳妆台抽屉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刀。今天的月光不错,那把刀的刃亮得晃人的眼,我小心的把它插在内衣里,立刻感到金属的冰凉烫了我一下。 小镇过了零点就彻底的休息了,我在街道上一个人也没看到。接近白先生房子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恐惧,两层木结构的房屋就好象一只黑色的狗趴在那里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决定从后门进去。越接近那里,一种发自内心的迟疑就越浓厚,上帝,我清楚的知道我所要面临的危险,那房子散发出可怕的气息,预示着凶险的未知的东西。 我很小心的拨弄开了那只老式结构的锁,用了半分钟的时间不出声的推开门走进去。借着月光我看到这是间厨房,很普通的陈设,唯一奇怪的是洗碗台旁边放着一个最大号的冰柜,完全不是家庭用的型号,而是超市里用来放蔬菜鲜肉的冷藏柜般大小。 我走到冰柜前仔细打量,不是小镇上能买到的东西,看来是他们从家里带过来的,真难以置信他们竟然携带着这样大而不实用的东西搬家,我们这里几乎家家都自产新鲜蔬菜,也不存在买不到各种肉类的麻烦。我有那么一刻很想直接把冰柜拉开,看看里面放了什么,可是犹豫了一下打消了这个念头。直觉告诉我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我需要抓紧时间。 我沿着走廊走到拐角的地方,左边是上午我们来过的客厅,右边应该是起居室或孩子的卧室。我贴到右边的门上静静的听,里面没什么响动。好吧,冒险一次,我轻轻把门推开了,没人,是间狭小的房间,堆着散乱的杂物。我松了口气,环顾四周,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破旧的除草机,多余的家具,以及厚厚的成捆的杂志报刊。我几乎就要转身离开了,一阵微妙的感觉却抓住了我,不,我想我不应该漏过任何直接通往答案的线索。 我开始去翻找那摞报纸,空气里弥漫开灰尘的味道,有些报纸已经发霉了。那都是些波里市的报纸,我们镇上根本买不到,邮递员不愿意走上几公里的山路绕到这里来。光线还是不够亮,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火苗的阴影在墙壁上晃动,我快速的浏览着每份报纸,内心有个声音在说,快了,你快要接近你想要的东西了。 从大约三个月前的报纸开始,一些文章上被人用黑色炭素笔做了记号,那是件儿童失踪案的陆续报导。我把这些文章按时间整理了一下开始阅读,天,翻到第五张的时候我想我找到了: 儿童失踪案有突破进展,残忍夫妻涉嫌杀人毁尸 本报讯,即去年底开始连续发生的儿童失踪案近日来有了突破性进展。市警察局的李特警长对记者宣称,警方已经有足够证据证明有四名以上的失踪儿童与一对中年夫妻有关。姓迪的这对夫妻居住在本市郊区,曾经有过虐待儿童的前科,于几天前突然搬走,警方搜索了他们的住宅,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据他们的邻居说,他们很少外出,养有一只棕黄色的大狗。警方已经发布了正式的逮捕令,正在积极的追捕中。 我熄灭了打火机,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我想我知道那些可怜的孩子的尸体到哪里去了。他们杀了他们,把他们的尸体剁碎了给贝蒂吃了,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罪恶。同时我也想到了那冰柜里的东西,如果我刚才打开,走运的话也许能看到一只冻的梆梆硬的人手。我想的如此的出神,以至于没听到丝毫的动静,而一只手就在这时从背后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5 我全身的肌肉都紧缩起来,半分钟的死样沉默后没感到预料中的枪口或刀锋贴过来。机会也许转瞬即失,我没有回头,而是径直用肘关节撞了过去,比我想的要容易的多,背后的人疼的蹲了下来,开始尖叫起来。 我回过头,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是那个孩子。我想捂住他的嘴,但已经晚了,楼上开始响起紧促的脚步声。 我向门口冲过去,那孩子却要命的扯住了我的腿。嗨,救救我,拜托,救我,他们会杀了我的,带我走。他哭喊着。 我摆脱了他,但他已经耽误了足够的时间,白先生出现在我面前,穿着睡衣,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攥着把小型的手枪。 喂,你来瞧瞧谁来了,陈太太可比我想象的勇敢的多。 很好,也许贝蒂并不介意吃掉一个美女。我看到那个该死的白太太也走过来了,她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但他们也出了失误,白先生放肆的笑起来,完全是恶棍的淫笑,跟他上午时的绅士模样迥然不同,而他手里的枪口随着笑声朝下垂了垂。我用身体狠狠的撞过去,他楞了一下,错过了放枪的机会。他们显然低估了我,这正是我所料想到的。白先生的身体朝后面沉重的倒过去,我倒在他身上的同时扎了他一刀,血立刻溅了我一身。 噢,你这个婊子!白太太歇斯底里的漫骂起来,她顺手拉起一个椅子朝我砸过来,我在地上打了滚恰好躲开,这时候白先生努力的想要站起来,鲜血从他肚子里啪啪的滴落到地上。 婊子,你杀了他,你杀了他!那个女人疯狂起来,她俯下身去捡那把手枪,我踢了她一脚,枪再次掉落了。我们同时去拣那把枪,却另外伸出只手抢了过去,是那孩子。 男孩子双手扣动了扳机,白太太好象一根木头般砰的倒在地上,我冲过去把枪夺了过来。干的好,小伙子,我拍了拍男孩的头。 孩子开始抽泣,白先生摇摇晃晃的终于又站了起来,一切都混乱的要命。 狗娘养的。我骂了一声,拿枪口牢牢的指住他的脑袋。 现在只剩下那条狗了,我从客厅推开前门,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它。它伫立在院子里,狂乱的吠着,眼睛里的光凶恶逼人。 畜生,瞧,你主人已经被我干掉了。现在轮到你了,不是吗? 我朝它打了一枪,中弹的它却更加凶狠的朝我扑过来,比我想象的还有力的多。也许还是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我开始疯狂的用刀子刺它,刹那间我似乎也变成了野兽,我们倒在地上翻滚在一起。 6 从白先生家出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的样子好象刚从屠宰场出来的屠夫,可怜的贝蒂被我拎着,已经断了气。 我想我丈夫也许已经醒了,正在为我担心,可我还不能回家,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我选了条最近的道路开始朝镇边的丛林走过去,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包围我,我清楚的知道要去做什么,但我根本无从知道这样做的理由。 我停在丛林里的一片灌木前,开始拨开乱草寻找着什么,一眼黑洞洞的井露了出来。也许不是井,而只是井口般的洞,反正人们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存在,恰好就在三百年前被烧毁房子所在的土地上。 我把贝蒂丢了进去,很长时间才听到落地的声音。然后我从身上摸出那把血淋淋的刀,老练的在井壁上划了一道,我摸过密麻麻刻满了划痕的壁面,清楚的记得,这是第2098条了。 我们这镇上从来就没有狗。 四川省大竹县教师新村四幢一单元702# 邮编:635100 电话:08188850270 手机:13778333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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