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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山遮住的爱
被大山遮住的爱 大风卷着尘土在山沟里狂奔。简朴的川道土路上行人稀疏,大都是些蓬头垢面的当地农民,由于是初春季节,农民们身上还裹着厚厚的外衣,显得格外雍肿,憨实。川道两边绵绵的大山也像受了风寒,苍黄而瘦弱。山脚的陡畔上,几根枯草在黄风中摇摆着,一切都给人以凄然,古旧的感觉。而那土路上随时都有被风吹起的黄尘掠过你的脸面,头发,一路上似乎一直在征服着你,让你也融入这凄凉的“黄色”世界。 李青边走边掩起衣领,想依此抵挡一点黄尘,这件名牌休闲服,是他在回家前特意买的,此刻已落满了黄尘,失去了原有的色泽,那双光亮的黑皮鞋也没逃过黄尘的侵袭,甚至连行箱也蒙了一层黄尘,像是从黄土地里挖出来的一样。他剪得那个流行的分头,此刻也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像个雀窝。一张嫩嫩的白脸再也显不漂亮来。他急匆匆走着,心里极度酸楚,凄凉。他原本以为,这里在西部大开发的滚滚潮流推动下,已经退耕还林还草,改变的差不多了,至少应该是满山遍地长满了树和草,沙尘不在猖獗了,然而当他此刻接受到这一切时,他才意识到幻想的幼稚和现实的残酷。 李青就这么在川道上滑稽地走着,路上每每遇上熟人,李青总是先跟人家打招呼,而这些碰上李青的当地人,对像李青这样的出门人,并不感到新鲜,而是表现的格外冷淡,甚至在内心还有些厌恶,仇恨。他们也许是时久不见不认识了,也许是看不惯出门人的打扮,也许是出于内心深处嫉妒。他们对这片土地,对周围同类的人,以及生活环境是麻木的,自然的,而对于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以及富饶的经济特区是敏感的,嫉妒的,这就是这里农民狭隘的思想意识,也是普通中国人的思想意识。李青对父老乡亲表现出的这种冷淡的态度感到惊讶,他对这里的环境已失望了,现在他对这里的人也失望了,他开始疑问自己该不该回来,他此时后悔自己不坚持己见,而对于他母亲那一个含含糊糊的电话,他为什么开始犹豫,后来又默默服从了,并毅然启程回家,这一切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说不清楚,他是在做一个很差劲的梦,但目前的此情此景又在告诉他己踏上了家乡的土地,他就这么滑稽的走着,这么思想重重地走着,这么茫然地走着。 这条川道十分漫长,在陕北沟壑纵横,支离破碎的地貌中,每一条山沟都是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而这条牧马川更是长,长长的川道两面星布着一户户人家,像是一个玩皮的孩子在一张自然画面上胡乱点了一些墨点,没有任何条理,任何规则.在这长长的川道边上有一段的大石畔.那大石畔上面,住着一户姓高的人家,这户人家男主人是蒙古人的后裔,当年一群蒙古人为了寻找肥美丰盛的水草,不远千里南下,从鄂尔多斯高原来到陕北高原,并在这道川开始牧马,后来因为陕北环境恶化,蒙古人大部分迁徙北上回到了鄂尔多斯草原,剩下的就长期在这里定居下来,并与汉人不断往来,通婚,生生衍衍,一直生活到现在.但这蒙古人的后裔,天生就有着放荡,判逆的性格,喜欢东奔西跑,这一户的男主人就是在一次出门中意外死了,这家的女主人高大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与丈夫的性格恰好相反,封建,保守,丈夫死了七八年了一直没有再嫁,对于她来说这一辈子只忠于一个男人,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她的宝贝女儿,她一定要守着女儿,看着她长大,成人,然后在周围寻个人家,生活过日子。女儿高中毕业了,一直在家没事做,高大妈乘春闲期间开始忙着给女儿寻女婿,而这一切女儿高飞看在眼里,愁在心上。 在黄风肆虐的日子里,这道川每家每户都多多少少免不了要遭殃,大石畔上面高飞家,也不例外,大风掩门盖户,尘土扑打着窗子,像千万面鼓无节奏的乱敲,高大妈又去串门了,这段时间他一直为高飞的事往媒人家跑。家里只有高飞一个人,这段时间她闲得无聊,就索性拿着一些碎布,开始学着纳鞋垫,开始学得十分认真,后来就有些不耐烦了。这一天,黄风劲吹的时候,她在窑里正纳鞋底,边纳边若有所思,一时间又显得异常急躁,干脆把鞋垫扔到一边,打开门走了出来,此时黄风有所减弱,但沙土吹在脸上一样让人不好受,不过高飞已经习惯了这些,在黄风中她依然像杨柳一样挺拔,她漫无目的地走到街畔上,茫然地向川道上望了望,希望能看到点什么,她心里总希望在这茫茫的川道上看到什么奇迹,那怕是一个过路人。 高飞在街畔上,习惯性地向川道上望了望,川道上李青正衣领遮面,像缩头乌龟一样滑稽地走着,这一下就引起了高飞注意,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人从远处走来,一直到了在石畔下面,高飞才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小伙子长得很清秀,有点书生意气,时髦的头型虽被风吹乱了,但仍然能显示出年青人的风度,她感觉到这个人很面熟,似曾相识,这个人一定在过去给她留下过很深的印响,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眼看这个小伙子就要走过了大石畔下面的川道了,高飞禁不住“唉”了一声,“唉”出声后高飞才感觉自己有点唐突失态。 李青一直低头匆匆赶路,无心观赏川道两边的惨淡的景观,当他在大石畔下面听到有人“唉”了一声,像是跟他打招乎,他赶紧“噢”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抬起头来看谁在和他打招乎,当他抬起头看时,有点惊异,他看到大石畔上面,一个脸面和身体一样丰润,长首一对小光眼的女孩正用她那双小眼睛看他呢,两个人的目光在黄风中如闪电一样,似乎撞出了火花。带有灵犀的心在目光短短一瞬的表达中,足以让两个人心潮澎湃。 目光相接须俞之后,李青先不意思低下头去,继续走路,而高飞一直看着李青离去,消失在川道远方,这才回过神来。她的心跳的厉害,不知怎么了,李青的形象一下萦绕在她的心头,使她难以释怀,她回到窑里,躺在炕上,细细回想着,她终于想起了这个似曾相识的人来。 那是一个秋末,县里举办了一次中学生智力竞赛,本镇中学的李青出类拔萃,有幸参加这次比赛,而在县一中读书的她也被选拔上了,赛场就在县一中,那天高飞和往常一样,穿上整洁的校服去了那熟悉的赛场,这时赛场里来了不少参赛选手,大都是来自本县各个中学的尖子生,一个个穿戴的风风光光。高飞按座位号找到自己的位子坐好。这时一个穿得很寒酸的学生走了进来,东张西望,最后在高飞旁边坐了下来,他就是李青,记得当时做一道几何题李青没带尺子,向高飞借,那时高飞才仔细看了一眼李青,感觉他有一种内涵深沉的气质。 高飞看着扔在炕上的鞋垫,突然心血来潮,拿起来一针一针认真地纳起来。这时高大妈回来了,她看见女儿在一针一线纳鞋垫,吃惊不小。按照农村的传统,女儿大了都要学着做针线活,到了快出嫁时,都要为未来的丈夫纳鞋垫,一来是为了向婆家人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艺,二来是以此向未来的丈夫表达爱情。特别是鞋垫中间一定要绣上双喜或鸳鸯之类像征夫妻百年和好,同心同德的图案。高大妈看到女儿大了,有嫁人的意思了,于是决定今天向女儿摊牌。告诉她这几天通过媒人给她选定的对象。 高大妈这些日子没白忙活,先是媒人介绍了一个城里的后生,高大妈嫌有点远了。后来介绍了一个当川的做生意的,很有钱,高大妈又嫌人家东跑西走的,不够稳定。就在这当口。农村实行电联网,当兵回来的刘强,靠他老爸在村里当上了电工,牛起来了,开始托人找对象了。高大妈见刘强长得方方正正,五大三粗,一见就高兴,在看家里日月也好,他爸又是村里的负责的,最重要一点是一个村的。经媒人之约合,高大妈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高大妈这面还没有跟女儿高飞说过,今天看来应该给高飞报个喜了。 “飞飞呀,别纳了。妈给你说个事。”高大妈终于开口了。 “什么事吗?” “你说咱庄里刘强怎个。” “不是当电工了吗,挺好的。”高飞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看合适吗?” “什么合适吗?妈,你在说什么呀。”高飞有点不耐烦。 高大妈以为女儿在撒娇,又说:“过两天你们见面拉谈拉谈,我都看过你们的八字了,你们很合婚。” “妈,你都说些什么呀?”高飞恼了。 “嗯,不说了,不说了,不早了,睡觉吧。这么大的女子了不害羞” 对于高大妈的一番话,高飞全然没有在意,就当耳边风了。 第二天起来,高大妈又出去找媒人,大概谈论安排见面事宜。高飞一个人在家里,又是开始纳鞋垫了,她纳得格外细心,她已经明确了享用她的鞋垫的人了,她用心把某种叫做感情的东西纳到上面。在纳到鞋垫中间部分时,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她在想绣个什么上去好呢,开始她想绣一对鸳鸯,鸳鸯代表爱情,只可惜她没有样板。后来她决定绣那个人们常用的双喜,但刚绣了两面三刀针又停了,过于简单,过于俗气双喜,对于她这样一个高中毕业生来说,有些不合口味,表示爱一定要有心,所心鞋垫上一定要有心,她忽然灵机一动,她的创意是把双喜的四个口,改成四个心形。这种土洋结合的创意着实让她高兴了一阵子,高兴过后又是一阵莫名的心跳。特别是在绣那些心的时候,脸都红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一面,她的心就不平静了,她长这么大,这种感觉似乎还是第一次。 李青那天在路上也一直在想大石畔上的女孩,她的美丽似乎在某个场合际遇过,他直到家门口,才想起来,李青回家后,淘了大半盆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彻底洗刷了一遍,然后往炕上一躺,时间在睡梦中过着。一天两夜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不是高大妈找他去修电视,他还不定睡到什么时候。睡梦中的时间是痛快的,不知不觉的,李青全然不知在他酣睡的时候,高飞正一边纳着鞋扫垫,一边陷入无尽的思念之中。 高飞反反复复看着自己纳好的鞋垫,心里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忧虑,她欣慰自己为钟情的人纳了一双鞋垫,她又这双鞋垫怎么才能送给钟情的人。难道这双鞋垫能把他连在一起中吗?她痴想着,等待着,她相信老天一定还会安排一与他相见的机会。到时她一定要亲手把鞋垫交给李青,并和他深深地倾谈一回。 真情可以感动上苍,老天没让这位有心人等太久,就舍施了一次机会给她。 那大概是他们特殊见面后的第三天上午,高大妈领着一个穿着时髦,长得白白净净,小伙子就要走上大石畔了,那小伙子手里拿着万用表,电烙铁。满脸喜悦向街畔上张望,站在街畔上的高飞远远地就知道是他,于是格外庄重地立在那里等他,待走近后,两个人久别重逢的情人,都呆呆地看着对方,片刻后,他们才感觉有些失态,马上恢复原态,变得客气起来,以礼相待。 高大妈把李青让到窑里,高飞赶忙端上一盘子水果来,又倒了满满一杯水来,高大妈和李青闲聊几句后就开始说到电视了。原来高大妈请李青来是修电视的,高大妈明天要接待媒人和新女婿了,家里电视坏了,所以急着想修好,好给客人看。李青未出门前就是这道川有名的修理工,在外又闯荡了几年,手艺越来越精了,这不刚回来就被高大妈请来修电视。也许是上天故意的安排,李青就这样来到了高飞家。 高飞在街畔上就一直心跳脸红,到了窑里,心跳得更厉害了,事情就是这么突然,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管是李青,还是高飞都无法解释这种冥冥中注定的机缘。这次见面当然不能和上次比了,上次只是“唉”“嗯”的招呼,这次却象老熟人似的,又是拿水果,又是倒水,连高大妈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高飞边看李青修电视,边和李青说话,李青见多识广,把外面的世界说得神乎其神,高飞听得眉飞色舞。她非常羡慕李也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李青的话更加坚定了外出打工的决心。 中午时分,李青找到了电视机坏的原因,是一个行输出管坏了,买这种元件要到县城,为了快点把电视修好,李青当即就要去县城,高大妈听李青要去县城专门为修电视跑腿,心里过意不去,连忙拿来钱,李青死活不要。高飞早就想和李青出去了,现在一看机会来了,于是找借口,说要买衣服,也要去县城,高大妈让女儿买件衣服也好,明天好见人,于是爽快答应了。 在公路边上,李青和高飞就开始演义罗曼谛克,虽然上车时,两个人还坐得很开,等到车上人多时,就渐渐靠近了,最后竟挤在一起。他们俩个彼此都可以感到对方的心跳。他们也明白对方此时此刻的心情,只可惜去县城的路太短了,他们还没有感受够对方的心情就到县城了。 在县城,李青和高飞买好东西,看时间尚早,就一起去了县城里最美的情侣路,他们在情侣路上漫步着,他们之间似乎说了很多的话,但对于男女间的情爱却只字未有,在这条慢长的情侣路上,他们虽然走的很近,虽然谈得很投入, 但两个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纸始终没有捅破。他们在太阳西斜时离开了县城。 在放马川的大石畔上,李青带着工具,用手抹了一把满是油水的嘴,向街畔上出来送客的高大妈和高飞一招手,就要回家了。显然李青把高大妈的电视修好了,而且还在高大妈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高飞本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精心绣制的鞋垫送给李青,但高大妈在旁边,高飞不敢太出格,高飞眼看着李青走了,装在兜里的鞋垫几欲拿出来,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这将给她造成无限的遗憾! 李青走后,高飞格外失落,她恨自己没能把自己亲手制作的鞋垫送给李青,来表达自己最真的爱意。如果说上天没有安排是上天的错,那么自己没有好好把握就是自己的错了。人一但错过了机会要想再找回是不可能的了,李青和高飞虽然都有了爱慕对方的意思,但谁都没有先说出口前还是出于男人的尊严,女人的矜持,他们间还是严格的同志关系。这点两个人都非常明白,也许那双鞋垫就是恋爱的最好工具,但高飞没有利用,所以造成了遗憾。 第二天,高飞接受了媒人之约,很不情愿见到了媒人介绍的对像。对方一眼就看中了高飞,高飞却这种决定人一辈子婚姻大事的时间,心不在焉,她心只有李青,而且她的心早已不在这个黄尘纷飞的小山沟了。她要去远方寻找属于自己的一切。然而在高飞没有表态的情况下,高大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并且择定了日子。农村就是就样,尽管解放半个多世纪了,但那种父母之命,媒酌之约,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着,所谓看对像也只是形式而已。 日子如流水,转眼李青就又要南下打工了,高飞听到后心急如焚,她专门去了川后面李青家里一趟,可不巧的是李青刚刚去了朋友家,这让她又格外失望。但她在李青家得知了,李青明天就要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黄风依如李青回家那天一样肆虐地刮着,高飞就坐在自己家的硷畔上,等着李青从川道上走出来,她这次一定要告诉李青她非常爱他,并一定要把那双鞋垫送给李青。她执著地相信她和李青一一定有爱情存在,她终于看到了,李青依然如回来时一样,像乌龟一样缩着脖子匆匆地走来了,高飞飞快地跑到窑里拿来鞋垫,待她来到硷畔上时,李青已走远了,李青几乎是跑着走过这段路的,李青地知道高飞的对象后决定不再见高飞的,他在躲避,躲避着爱。 高飞手里拿着鞋垫,泪水忽然涌了出来,望着远了的李青,她猛得擦了一把泪,眼里露出了坚毅的光芒, 高飞能飞出这大山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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