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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你
窗外的天阴阴的,云层很低,整个城市也因天色阴沉,而显得没有生气。李玉莲斜靠在病床上,眼光看着窗外,脑里好像在想许多东西,又像什么也没想起。同病房共有四个女病人,都是得了差不多的病,每天早上八点左右她们就先后脚地来到病房。这是这两个多月来李玉莲的功课了,天天坚持来打针,开始老伴李成还能天天一起来,半个多月后,看到她自己也能来就没再来了,只是估摸着李玉莲针快打完了,他才来接她一起回家。 李玉莲的家离医院不算太远,走路半小时左右也到了,她不喜欢医院的那股味道,也不喜欢医院那种总是跟病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的感觉。所以虽然她办的是住院,还是坚持每天回家。医生也不反对,李玉莲的病虽然是癌症,但还不影响她的行动,能回家住,对她的情绪只会有好的帮助。因此,李玉莲就这样每天早上到医院打针。 眼看着天快要下雨了,李玉莲才想起早上出门时没有带把伞,等会下起雨来,李成来时就会被雨淋了。李玉莲动了一下身体,将靠向左的身躯转为靠向右,这样舒服点。这已经是第三瓶药水了,也是最后一瓶,想到这她抬头看了一下药瓶,还有半瓶才打完。李玉莲又将眼光望向同病人的病人,第一床的是一位下岗女工,40岁左右,来打针几乎从来不说话,每次陪她来的都是她老公,看上去也是很木讷不爱说话。他们偶而说上几句也是让旁人听不到的,不去注意他们,他们什么时候走了也搞不清。 第二床的是郊县政府的一个小公务员,也是40左右的人,非常的娇气。她是后来的,一来就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下子就将病床和床头柜完全摆满了。并且每次来都好几个人陪同,她自己介绍说,常来的人中一个是她的丈夫,另一个是她的姐姐。只要她开始打针,她就好像进入了重病状态,动一动都要人帮忙,娇气得让旁人看着以为她是玻璃做的。 第三床是一位退休小学老师,性格开朗,话很多。病房中常常就只是她的声音,陪她来的是她丈夫,也是退休了的公职人员。 李玉莲是第四床,对这点她较满意,这张床靠近窗口,这让她觉得离医院的那种股味道要远些。同时,想说话时她可以加入她们的聊天, 不想说话时她可以不说,因床位的原因,她不说话也不会显出特别。
从刚诊断出得了癌症时,李玉莲竟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自己才五十多岁,一生这么操劳,看着却像七十岁的人,真走了也是一种解脱。害怕的感觉也是很真实,她不知到底害怕什么,怕死又谈不上,可就是这种害怕总让她挥之不去。 李玉莲两个多月来,几乎想完了自己的一生,以前不会想起的许多东西都想了起来。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自己的一生中原来有这么多的不如意,还有不少事要做还没去做。这日子说到头就到头,算了,她收回了眼光,还好,还有别人陪着她一起受这种罪。 雨说下还真就下了起来,李玉莲抬起手看了看表,快十一点半了。李成也该来了,每天他都这个时候来的。他们的儿子不在本地,儿子大学毕业后不愿回到家乡这个小城,留在了上学的城市,结婚生孩子已经十多年了。在知道她生病时带着孙子回来了几天,孙子和奶奶不熟,很生分,没住两天孙子就觉得不好玩吵着要回家。这让李玉莲很难过,自己日子不多了,很想和孙子好好处处,可孙子不领情,对她做的什么都不在意,儿子为此常训孙子。李玉莲看到儿子训孙子,又劝儿子算了,小孩懂什么啊。转头孙子一付当她外人,连奶奶都不多喊两声都不愿意的样又让她难受。儿子和孙子住了不到一周就走了,儿子是看到她的身体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加上请的假不长,孩子又要上学。 李玉莲问儿子媳妇怎么没来?儿子说请不到假,李玉莲刚想发作,后放弃了。她曾经到儿子家住过一段时间,和媳妇实在处不来,总给她一种很假的感觉,叫她妈时也叫得她起鸡皮。媳妇当着她和当着儿子完全两回事,李玉莲又说不出来媳妇哪对她不好,只是让她觉得住在儿子家住得芒刺在背,媳妇的双眼总在某个角落冷冷地看着她。李玉莲想向儿子告状,试了几次也没说出来,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唯有回自己的家,李玉莲从儿子家回来后,轻松自在的感觉才回到了身上。 之后她都没再去过那一千多公里外的儿子家,都是每年过年时儿子们回来,有时一家三口一起来,有时是儿子孙子,有时就儿子一个人。他们回来,李玉莲很高兴,高兴之余又感觉他们只是客人,儿子已不是曾经那小子了。李玉莲没再计较,她知道儿子的日子也不易,收入一般,几乎都花在了孙子身上。这次自己病了,人是回来了,在经济上却一句话都没说。尽管李玉莲明白他的经济情况,但儿子没点表示还是很不快的,养儿子,唉,养个儿子又有什么用?算了,李玉莲不想再去想这个问题,自己都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儿子的日子就让他自己去过吧,好坏她也操心不上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李玉莲没看也知是李成来了,她还是抬起了头,看到李成站在门边正将手中伞收起来。李玉莲心里咕嘀了一声,他怎么不在走廓上就将伞收好呢?她又看了一眼,那伞不是他们家的,那是一把很新的伞,但又没新到是刚买的。李玉莲知道李成的脾气的,下雨了如果没带伞在手上,他肯定不会去买一把,大都找个地方等雨停,非得赶时间他情愿淋雨。李成对钱的态度一直都是他们争吵的导火线,李成把钱看得太重了,重得常给李玉莲一种错觉,李成是为钱活着的。一分一毫他都如捧宝贝,他不仅刻薄自己还刻薄自己身边的人。钱在他眼里不是钱,而是一种精神象征,不是用来花的,哪怕是生活费也斤斤计较得让李玉莲烦燥。 李玉莲又看了李成一眼,发现他有些不同,哪不同又说不上来。 “快打完了吧?”李成走过来对李玉莲说。 李玉莲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只是抬头看了看药瓶,是只剩一点点了。 李成也顺着她的眼光看了看药瓶,将手中的伞顺着墙根放了,很小心的样子,李玉莲心中又咕嘟了一下。李成就着床边坐了下来。 “你刚才去哪了?”李玉莲没话找话。 “没去哪,就去公园里转了转。” 李玉莲刚想说他撤谎,又不想说了,李成真要去了公园,就不会拿着把伞出现了。 “你去叫护士吧,快打完了。” “再等一会,还有一些,别浪费了。” 李玉莲呼地就想发火,也不知怎么了,李成的有些话就是让她想发火。自个将手抬起来,摸了一下摸到按铃就按了。等护士来拔针,李玉莲也没再说话。针水是还差一些没完,李玉莲就是想走了。 一会护士就来了,看了看挂在床头的病历,又看了看药水。“不打了?” “拔吧。” 护士就伸手将药瓶拿下来,把针拔出来,及将李玉莲手上的针也处理好就走了。李玉莲坐了起来,用手理了理头发,对李成说走吧。李成在护士进来时站了起来退到了病床后,听到李玉莲说走,他伸手拿起墙角边的伞就拔腿向病房门走去。 李玉莲以为李成会为她拿在床下的鞋,至少也会等她穿好一起走,没想到李成说走就走。李玉莲忍着,她伸脚将鞋穿好,又回身把床上的被子整理好。和同病房的人打了个招呼,才走出病房。李成正在门口边等着她,“你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走?” “我这不是在等你?” “那你至少也帮我拿鞋让我穿啊。” “哦,你没说,再说你自己也能拿啊,为什么非得我拿?” 李玉莲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肯定又是要吵架的。李成总这样,不会察颜观色,也不会理会别人的感受。这也是李玉莲这么些年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怎么当初会嫁了这样一个人?数来数去李成只有一个优点,只有长相长得好。李玉莲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年轻时就想找个找个长得好的男人,这样子女才不会遗传她的长相。为此她觉得她赔上了她一生的幸福。
出了医院的门,发现雨已经停了。回到家后,李成开始做饭,李玉莲打开电视坐到了沙发上。李玉莲的心思并不在电视上,她看着在干活的李成,想开口问那把伞是谁的,一下子又找不到好的措词,李成要说是借的她也没办法。对李成她太了解,这一辈子李成也没什么朋友,工作没能力,做什么什么不会,如果不是李玉莲下了功夫硬把他调到自己供职的单位,李成将一生在郊区那个半死不活的工厂里呆到死。窝囊了一辈子,从来不知什么叫人情世故,关心的只是那几个工资,关心的是谁又多拿几块钱了之类的。从来没听他说过点工作上的事,也没听到过他想干出点什么来的话。在哪买到了便宜货,他可以说上好几天,似乎他有多大的功劳,节约了几个钱比什么都强。 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他们已经吵了一辈。现在他们都退休了,退休工资还行,两个人的生活绰绰有余。问题就出在了这,李成从年轻时开始窝囊到老,不管在什么单位工作都是不合群,被人看不起的,低眉顺眼地过了一生。退休后他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像重新注入了生命一般。 退休后,他们也没什么事做,就都参加了各种老人活动中心。这个小城城市不大,老年人活动的场合还真不少,开始李成还和李玉莲一起参加一个活动中心,没多久之后他就不和李玉莲一起活动。自己加入了城东那边的一个活动中心,李玉莲跟去看了一眼,人数不算少,多是下岗的人,有几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还挺妖治的。一眼看去,很明显是男少女多,李成的用心李玉莲马上就明白了。 这个小城的活动中心,基本上都是跳舞,老年DISCO,老年交际舞,即锻炼了身体,又有事打发时间。所以很受欢迎,这种活动中心也越开越多,在这些简易的舞厅还产生过许多故事。有老公打上门的,也有老婆打上门,但再有什么故事发生也挡不住。在小城中随便拉住一个老人问,你在哪个舞厅?一定不会让被问者觉得唐突。这是一句几乎所有老人都听得懂的话。 也就是这个原因,李玉莲才对李成拿着的那把伞在意。已经有人对她说过了,李成在舞厅中可受欢迎了,人长得帅,舞跳得好,让她小心点,不要也被哪个狐狸精弄走了。开始李玉莲的心里还挺不是滋味,这样一个人也成了香饽饽了?何况李成比她大十余岁,都过七十的人了。 听到李成叫她吃饭,李玉莲才收回了思绪,唉,自从生病后,总是会这般胡思乱想。李玉莲起身走到饭桌前,一看桌上的菜,李玉莲一点吃的胃口都没有,李成做人不行,连做饭也做不出一餐像样的。什么菜到他的手里,他都是用油盐煮熟就行了,一说他,他还振振有词说他觉得很好吃。不仅好吃,还没有破坏菜的原味和营养。 李玉莲实在不想吃那些看着都煮得烂糟糟的菜,到冰箱里拿了一个酸奶就回到了客厅。李玉莲又回头看李成,李成真的在吃得津津有味,看着李成那个吃像,李玉莲觉得没意思极了。一生都没意思极了。李玉莲本想问那把伞的事,想想还是没问,问了也没意思。
之后的日子还是这样,李玉莲和李成都各干各的,李成只是完成任务般地定时到医院接李玉莲。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李成讲什么李玉莲都不想听也不爱听,尤其是李成提到钱,不管是什么事,李玉莲除了想发火之外,没有别的感觉。每次收到医院的交费单,李成的样子都让李玉莲心寒,李玉莲不是不知道,她的病治好的可能性不大,李成有种治也白治的感觉,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偶而的话语中还是听得出来,这药这么贵,吃了有用吗?那个药不属于医保,可不可是不吃?或换成另一种?
这天,李玉莲一样在医院打针,从她开始治病起,她就没有再去跳舞了。至于关于李成的好些说法,也不像过去在意了。李玉莲心里清楚得很,李成他折腾不出什么大动静了,他的身体是什么样她会不知,他干不出什么来了,他不过是在舞厅中获取些他一生都没得到的吹捧,虚荣,让他去吧。 本来还是要打三瓶药水的,李玉莲不想打这么多,无端端的心烦。她就和医生说不想打这么多了,医生看了一下她的病历也同意了,李玉莲知道那些针水打不打对她都一回事,不过大家都在尽人事而已,两瓶药水打完后,李玉莲就走了,到了街上她又不想回家,又不知上哪去。站在街边想了一会,决定到李成跳舞的舞厅去看一眼。 才走到舞厅的门口,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李玉莲花二元买了一张门票进了门,靠门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地方还是那样简单,音乐是放在舞厅一角的录音机在放磁带,散落在四周椅子上的人不少,舞池中也有不少人在跳。李成拥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女人正在跳一曲伦巴。 李成的确跳得不错。这天李成穿了一件花格子毛衣,裤子也笔挺,皮鞋很亮。李玉莲这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注意李成了,李成不仅样子上如换了一人似的精神焕发,连穿着打扮也不同了,他讲究了起来。这个人是与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那个人?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神采奕奕的? 一曲舞跳完,李成随着那个女的走到了一边坐下。李成不知说了什么,那个女的笑得全身都发颤,并将整个身子靠到了李成的身上,李成没有避开,继续说着什么。这是怎么?李玉莲在想,一个这么老的老头也如此受欢迎?贪他什么呢?就贪他长得好看着不像老头? 舞曲又起,李成拉起身边的女人又进入到舞池中,这只曲子是一首慢四。他们连跳边在说着话,渐渐地李玉莲发现,那个女的差不多全身都依在了李成的身上了。李玉莲笑了起来,自己也吓了一跳,边上一个六十多的老太看了看她,问了她一句:“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看这些人跳得好,高兴。” “是啊,跳得好的人真不少。尤其是那个老李。” “你认识他?” “这个舞场中谁不认识他啊?他是这里男的跳的最好的一个。” “你和他跳过?” “他哪会和我跳?他只和那些年轻的人跳。” “年轻?” “就是四十多的那些,也算年轻了。” “哦。” “对了,没见过你来啊。” “我在另外一个舞场。” “怪不得。” “那个老李真的很受欢迎?” “是啊,你不信?你看他跳的,真是跳得好。” “他就和那个女的跳?” “你认识他?” “我?不,不认识。” “那好些,他以前也和许多人跳的,最近就只和这一个人跳了,他们关系很不一般。” “那女的你认识?” “不认识,听说老公刚死没多久,很风骚。哼,老公死了没多久,就跳得这么欢,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 李玉莲又专注地看着那对跳舞的人,这次李成发现了她,但也没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将他们贴近的身子分开了些。 舞曲完了后,李成对那女的说了句话走向李玉莲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边上那老太看他们认识,站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走开了。 “你针打完了?” “你跳的真是开心啊。” “怎么样?你看我跳的好吗?别人都说我是这跳得最好的。” “是好,走,回家吧。” “还没完呢,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再回去。” 李玉莲没想到李成会这么说,以为自己来了李成肯定会和自己一起走的,没想到他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李玉莲将目光看向了那个和李成跳的女人,那个女人正向他们这边看着呢。李玉莲加重了语气又叫李成走,李成一样说了句你先回去吧。 这时舞曲响了起来,李成问李玉莲跳不跳,李玉莲摇了摇了头,李成说那你坐会就走向了那个女人。李玉莲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想发火又不知从哪发起。忍了忍还是走了。
自己回到家后,李玉莲给儿子打电话。 “妈,是你,还好吧?” “还那样。” “最近单位上事情比较多,也没多给你打电话。” “没事,孙子还好吧?” “都好,你放心。” “你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最近怕不成,你的病没变化吧?要不要到我这来看看?” “不了,我的医保在这,去你那也不方便。” “也是,爸爸身体还好吗?” “他?还好,比什么时候都好。” “这我也放心些,爸爸的身体一向很好,反而是妈,你要多小心,记得到医院。” “我知道。” “妈,我这还有事,我得挂了,我会常打电话回来的。” “好吧,再见。” “再见。” 李玉莲把电话放下后,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本来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李玉莲又想当初生多一个就好了,至少有个女儿也好些,可以说点心里话,对着儿子常会有话也说不出来。可才结婚没多久就看透了李成的样子,实在不想再生多个。瞬间李玉莲觉得自己孤独极了,屋子里空空的没有声音,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的滴答声。 李玉莲努力想去想些点什么,打破这种让她压抑的感觉,可她实在不知该想些什么。只到李成回来李玉莲也没有从那种孤独空洞的感觉中出来。
李玉莲让李成下午陪她去一次医院,找医生谈谈,李成说好。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疑,李玉莲觉得李成的眼角有一种春风得意的样子,举手投足都透着兴奋。李玉莲一下子心中充满了恨意,自己生病了,李成没有过多的关心。现在自己要走在前面了,他到风骚了起来,说不定他正等着自己死呢,自己死了他就可以和那个女人风流快活了。这个天真不公平啊,为什么是自己得病呢?为什么不是这个窝囊的男人呢?一生人中他干什么都干不成,家里有什么事都是她这个做老婆的顶着,胆小怕事,庸庸碌碌的。偏他什么事也没有,看样子他还将没事很长时间,自己的日子却屈指可数了,还有天理吗? 李玉莲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回心一想,本来就是,这天真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下午,他们一起去了医院,李玉莲让李成先去找医生,她先去一下洗手间。李玉莲上完洗手间走到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的对话。 “……..,不好说,你老伴的病现在没有什么特效药。” “那就是说,现在的治病不起什么作用了?” “不能说不起作用,哪有治病不起作用的。你要有心里准备。” “如果不能完全治好,不是白白花钱吗?” “你们不是有病保吗?” “医保只是部分啊,自己不也得出一部分”? “有病当然得医,我们当然会尽力的。” “医生,说老实话,我老伴还有多久?” “嗯,不超过半年吧。” “一会她来了,你可别说。” “放心。” 李玉莲听到这,不想进去了,也想不起来自己要来医院干什么,就在门外的椅子上坐去下了。李成等了好一会没见李玉莲来,就直出来看看,见李玉莲坐在了门口,问她为什么不进去,李玉莲说不想进去,想回家了。李成也没再说什么,陪李玉莲回家去了。
至从生病以来,李玉莲第一次没到医院去打针,她不想去。头天睡觉时她想了一夜,不想再去医院了,反正去也白去。早上李成出门去跳舞后,她就在家里转出转进地下决心。她把衣柜打开,看到李成是添了不少衣服,虽然都是地摊货,色彩、样式上他花了不少心思,难为他了。 李玉莲又将他们的存款都翻了出不,全部理了一遍,也不够五万元,唉,一生从来没有富裕过。这点钱够干什么呢?现在的社会,这点钱是什么也干不了的。一直以来,钱都放在他们共同的这个地方,虽说谁要用钱都可以自己拿,但李成对有多少钱心里清楚着呢,花了多少该有多少他都不会搞错。李玉莲如果花了钱,李成一定是追着问清楚的,用来干什么了,用了多少。如果是李成觉得不该花的,他可以唠叨好几天没完没了,多少年了,就是李成这毛病,让李玉莲在用钱上从来没有好好凭自己的高兴。为了不想听李成的唠叨,李玉莲干脆不管钱,也尽量不用钱。 李玉莲在拿着存折的那刻,才知,不只李成窝囊了一辈子,自己何尝不是窝囊了一辈子?连一件好点的衣服都没有,多少次看到很喜欢的衣服,看到那价钱,想到李成的嘴脸都忍了。没给过娘家的人什么,也是李成这种斤斤计较自己与娘家人的联系少之又少。这个城市里,什么人也没有了,李成和她都不是本地人。真正孤独了一生啊,李玉莲悲哀极了。 人不能回头去看的,想多了更难受,这些日子来她就是想得太多了,发现几十年的生活没多少日子让她觉得是开心的。吵了一辈子,闹了一辈子,那些电视电影上演的恩爱夫妻,让她很羡慕。人家怎么就能过得那么幸福,自己却得不到?算了,天注定的吧。 李玉莲将全部存折拿在了手上,环顾了一下这间住了十几年的房子。还是那样陈旧,全部家当也没几样是新的,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墙已经发黄,柜子颜色灰败,沙发也走了样。家?这就是家啊。李玉莲随手将门带上,就直接去了银行。
李成跳完舞到医院没看见李玉莲,就回了家,回里也没人。等他将饭做好也没见李玉莲回来。李成自己吃完后,将饭菜留下盖好,照例进卧室睡午觉。在床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上面写着: “李成,我走了,你也快了,我等着你呢。” 李成没看懂,也想不出李玉莲这给条是什么意思,也没在意。 一天过去了,李成到晚上睡下了李玉莲还没回家。早上起来时,李成去李玉莲的房里去看,李玉莲的床没动过,李成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他打电话给儿子,问儿子是不是他妈要去他哪。儿子说妈没说要来,只是头天打了个电话,说是给他寄了些钱。 李成放下电话后就去翻看存折,一看,李成差点没昏过去,。存折一本都不见了。他赶快出门去银行问,银行的人想想了告诉他,李玉莲是来过销户,将存折上的钱都汇到了一个地方给一个人。几个银行都是这么说,李成知道李玉莲将钱全寄给了儿子,心里踏实了些,回头跟儿子要回来就是。只是这一夜她去了哪里呢? 李成心定了定,管她去了哪,还是去跳舞吧。李成照样去了舞厅,到了舞厅后,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他凑上前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原来昨天有人投了湖,在公园的那个人工湖,是今早才发现的,是一个老太太。李成听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没再理那些说话的人,赶快赶到了公园打听,几经打听,是李玉莲。
李成拖着疲软的双腿回到了家,又将那张纸条拿出来看。是的,自己也快了,只是李玉莲这是为什么啊?李成拿起电话,告诉儿子他母亲去世的消息。他没听儿子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发呆,至到屋里的光线完全暗了,李成也没有换个姿势。
他想不明白,李玉莲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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