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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风景(散文)
小巷的名字与金属有关，确切的说是与巷子里的标志性建筑五金商场有关。虽然这个商场和国内大多数国有商场一样关门了，但小巷的名字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八十年代，商场的繁荣让住宅开发商在小巷里留下了数十栋时尚的住宅楼。如今，这些住宅楼已成昔日黄花。落伍是落伍了，但却少有人从这里搬出去。人们说，“这巷子好，财气旺啊”。仔细一想，真的有点是----这条巷子里，除了我之流外，大多数人家早就走在小康的前列了。我也没有搬走，除想沾个旺财，早点从穷人的行列里走出来外，还有个原因，就是这里有一所学校，一个体育场，一所医院，还有一间很小的书店。
十年前，从巷子里自南朝北走出去，是大片大片的田地。我常爬上地埂，去看看这里的野风景。春天来了，风轻轻地撩着孩子们的心，便有不少孩子在傍晚时节放风筝，孩子的脸和空中的风筝遥相呼应，热闹撒了一地。我在农村时，没有见过风筝，初到城里，见孩子们拿着花花绿绿的东西，由一根细细的线把它们牵上天空，很是惊讶。后来结婚了，孩子刚能走路时，就盼着她也拿上我为她买的风筝，在田野里奔跑。仲夏时节，我能在城市混浊的空气里分辨出麦子熟了时散发出的香味，这时节，燕子飞来飞去，互相穿梭，却不发生碰撞，令人感叹它们的飞行技术的精湛。学着父辈的样子摘下一棵麦穗，在手心里揉开，吹去麦壳，丢进口里，麦香在身体中水一样漫开，宛若这里不是城市和一角，而是六盘山脚下的家了。
现在，这里变成了半官半民的学校，我家的孩子就在这所学校上学。早上，孩子先于我出门，中午和傍晚，孩子又晚于我回来。通常我在下班后，和许多大人一样，站在校外的公路上朝学校的大门张望，倒不是孩子非得我接，我是实在喜欢学生放学的队伍从马路上走过时的情景。放学的铃声响了，先有几个学生和老师出来，在公路两边扯起“请您等一会儿好吗”的横幅，于是大小车辆都在横幅前停了下来。也有不听话的人，想冲过横幅穿过去，却在大家目光的指责下败下阵来。过几分钟，学生们排着队从校门走了出来，还没有从台阶上走下来，就让人感觉到他们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应该说小学是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在那遥远的小山村，我上小学时，距家约有一公里的路程，不管是中午还是时晚上，我们都排着队回家，路队长走在旁边，谁不听话就记下谁的名字，所以队伍一直很是整齐。我们一齐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要不是“日落西山红霞飞”，或者“社会主义好”。一路歌声，一路愉快。
孩子放学，先做作业。如有空闲，就到体育场去。体育场在家的西边，不到五百米，占地面积不详。刚建成那会儿，只有八付篮球架子，一年后，有了足球场，再过了一年，又有了几十付健身器械。体育场名符其实后，大人多了，小孩子更多了。我家的孩子本来说好了在院子里玩，如果一转眼不见了，我就知道她去了体育场，一定躺在体育场的草坪上，头上盖着一本书。书可以是漫画，也有可能是“好作文500篇”一类的。我也去过几次，想在秋千架上荡一下，可就是有人占着不下来。有天晚上我们正在吃饭，堂妹打来电话，带着哭泣说她的孩子不见了，“幼儿园的老师说，孩子下午就没有来”，她说“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我问体育场找了吗，她说去过两遍了。我放下碗，立即出门找人。依照我的判断，直奔体育场。走进大门，远远看见有两个娃娃在草坪上走动，过去一看，这两个孩子提着个塑料袋，认真地拣草坪上的垃圾，其中的一个正是我那小外甥。
从巷子朝南走出去，正好是中医院，前后不到二百米。医院规模不大，但病人却好象很多，不时有穿白褂子的护士在院里走动，急匆匆地。从医院门前走过去，总能闻得见空气中弥漫着的来苏儿的味道。我家孩子一岁时节，大概晚上十点多不到十一点，突然呕吐不止，看她的样子十分难受，妻子吓得不知所措。我抱了她，连忙朝医院跑去，身后跟着急得掉眼泪的妻子。因为正好赶上大夫给病人做完手术去外面吃饭，一栋大楼里竟然只有几个值班的护士。一位护士见我们这种情形，建议打一支什么针。她取了药，给孩子注射了，孩子安静了许多。我和妻子守着孩子，在护办室过了半个小时后，准备回家时才明白出来时走得过于匆忙，竟然忘记带钱了，也才发现我们俩衣衫不整的狼狈相。这位护士一看我们尴尬的样子，就先垫付了费用。近些年，也常去这个医院，这位好心的护士却再没有看到，听说她随作官丈夫调到外地去了。
下楼，出院，南行三二十米，有一所书店，上下两层，书可租可买。我观察了一下，借书的人比买书的人多，借书的孩子比大人多。每遇小学放学，里面就有些拥挤。我从来没有在这里买过一本书，原因是我总觉得这里没有适合我看的书。虽然如此，店里的书还是看了好几本的。孩子办了一个借书证，几乎每天去换书，连环画、小说，文摘，作文等等什么都有，我也顺手拿起来看看，竟然也能看得入迷，那些漫画的想象力叫人大开眼界。一天，孩子专门为我借回一部长篇小说，说“店主说了，保证你爱看，不好看不收钱”。我翻了一下，顺手放在一边。这几年，我已经不喜欢看长篇了。过了两天，孩子问我看完了吗，我说，“看完了。不过以后不要再借小说”。我总算没有辜负孩子的心意，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那天晚上孩子去还书，又借回一本书，不是小说，也不是漫画，更不是作文。她把书从包里掏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上，对看韩剧的她亲爱的妈妈说，“这是给你借的”。我看了一下书名，是一本菜谱。我们就都笑了。
巷子不深，店铺不少，花花绿绿的。我每天从它们中间走过，有一种夹道欢迎的感觉，日子也似乎滋润了起来。
通讯：743400甘肃静宁县水泥集团公司 李新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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