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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疯女人》
疯女人 这个坟里躺着的疯女人,不是我妈,更不是我奶奶,但我却在她的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是个土坟,就像个倒扣着的锅,上面稀稀疏疏地插了几枝花,是野花,我在山上随意采的。我没有上花店买那些好花,她消受不起。她就像这漫山遍野开的野花,长在土里,摘了来,还是插在土里。这些花是不能插在花瓶里养的,花瓶太娇贵了。 没有碑。疯女人的名字,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她自己肯定也不知道,她整天疯疯癫癫的,就知道在我们每天上学必经的路上,向我们扔石头,恐吓我们,或者闭着眼睛疯跑,要么在地上打滚,让身上沾满泥土和被她碾碎的野花。 或许,她没有名字,因此也就不用把她的名字刻在碑上,也就省了一块碑。 …… 在我六岁的时候,疯女人一直是个梦魇。爸爸妈妈把她说得跟个妖魔似的,叫我远离她,他们说疯子伤人是不犯法的。 幸好,我不是一个人去上学。每天上午,我都会邀上村里的伙伴,那架势,真有点像过景阳岗。 而那个疯女人,就像一个士兵一样,每天准时在那条路上放哨。 尽管和伙伴们走在一起,可我从不敢像其他的伙伴一样,朝疯女人做鬼脸,向她吐唾沫,更大胆的,甚至走到她身旁,推她。有时她不提防,被推倒了,她就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也不恼,就望着我们嘿嘿地笑,要么就望着太阳光,直到光线把她的眼睛刺痛了,她才背过身去,趴在地上,用肚皮狠狠地蹭着地,像是蛇在蜕皮一样,但一点也不痛苦,而是很享受的感觉。等到她实在蹭得没力气了,她才爬起来,衣服全是黄色的。 要把她弄恼了,我的伙伴们就可兴奋了。她恼的时候会来捉我们,一般她都捉不到,因为我们会围着她打转转,而她从不知道选定一个目标,总是一会追这个,一会又去撵那个,我和伙伴们都感觉很刺激,每次她差一点就捉住我们,但我们总能够从她的手里挣脱出去,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对我们来说是种极好的娱乐。 渐渐的,我也不怕疯女人了,爸妈的话我当成了耳边风。一个人上学我也不怕了,远远的看见她,我就向她吹个口哨,她不睬我,我捡起块石头向她扔去,她冲过来,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就疯跑,她是赶不上我的。 那时候,在我们伙伴们当中,如果谁能够让疯女人恼得最厉害,那谁的本事也就最大,在伙伴们当中也最有威望。而显然,我在伙伴们当中的地位渐渐上升。 原来躲在伙伴们背后观望的我,现在,则会主动地站在前头,向伙伴们炫耀一种新的方法,来把疯女人给惹恼。我早已经不用吐唾沫、扔石头这些小儿科的把戏了。我用的是智慧和大脑。 有一次,我向大家展示了我的智慧:一天,疯女人远远地看见了我们。我向她招招手,并指了指我手里提着的一个袋子,示意我要送东西给她。她高兴地跑过来,抢过我手里的东西,我们立马跑开了。我们离她远远的,看见她把手伸进袋子里,从里面掏出了一些黄色的东西——那是我收集来的粪便。 她掏出粪便,却不知道那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就把粪便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下她才好像知道是什么了。我们在远处看的哈哈大笑。我笑得最开心,因为这个方法是我想出来的,伙伴们都对我赞不绝口,说这个方法有创意。她这次的反应也确实最强烈。她扔下那个袋子,跑过来就把我们给冲散了,然后就一直跟着我跑。我想用老方法来甩掉她——那就是不停地跑,她总是过一会就累得不行了。可这次她出奇的兴奋,好像不知道累,一定要逮到我为止。我慌了,一不留神,她向前一扑,就像老鹰扑食一样扑到了我身上,然后我们两个就抱在一起,向山坡下滚去。 当我们俩停止的时候,我的背上疼得厉害,那山坡上的石块把人磕得生疼。可她却没事儿似的。我和她就这样坐在地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她发出一阵胜利的大笑,笑得那么肆无忌惮,第一次,我感觉到了一种恐怖。 从她的魔爪之下挣脱,我回到了伙伴们那里。这次死里逃生,使我在伙伴们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登峰造极。我自然被他们奉为老大。 当上了老大,可我却对疯女人有了惧怕。因为从那以后,她就像跟我结下深仇大恨似的,别的人她都不追,光追我一个。幸好我从那次以后加强了防备。而且,现在我已经是老大了,老大被抓住总是很没面子的。 可有一次,我真的被抓住了。当我落入她的魔爪,我唯一的想法是:赶快摆脱!她那恐怖的笑声不时回响在我的耳旁,我心都发凉了,这时我才不想什么老大不老大呢。我记起了爸妈的话,要是她伤害我,怎么办?我伸出手拼命地乱抓,抓她的脸,抓她的脖子,抓得她的脸和脖子上到处都是一条条血迹。可她就是不放手,她的手臂像铁钳一样夹住我的胳膊,任我怎么挥舞都无济于事。就像爸爸打我时一样。爸爸打我时就是先抓住我的胳膊,让我先挣扎一会,挣扎得动不了了,他就狠狠地给我一个巴掌,打得我晕头转向,再提起我的脚,让我的头朝下,然后往床上狠狠一砸。 我害怕疯女人像我爸那样教训我,于是我就更加用力,但我又不敢把力气用完,力气一用完就只有任她宰割,就中她计了。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挣脱出来,否则我就死定了。 结果,我的力气还是被她给耗完了。我再也不动弹了。她松开了手,把我扔在地上,然后气喘吁吁地看着我,好像一只猫在玩弄一只已被它弄得精疲力竭的老鼠。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一种强大的本能促使我从地上跳了起来,撒腿就跑,可她立刻就追了上来,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她几步上来就抓住了我的后背,提起我的衣服,就像老鹰叼着它的猎物一样。 她抓住我,把我往地上一扔,又气喘吁吁地望着我。我没有力气逃跑了,我也没了勇气。这次她好像来真的。我死定了。我坐在那里,想着疯女人暴怒地虐待我的情景,比我爸还凶狠,我真是不敢往下想细节了。 疯女人休息够了,就抓起我的衣领,把我提到了她的身旁。她坐了下去,也把我摁得坐在了地上。接着,她竟然开始抚摸起我的头来。 轻轻的、柔柔的,可我一点也不觉得舒服,只感觉别扭。我扭过头去,竟看到她一脸陶醉的表情。她把我的头扭回去,又抚摸起来。我没有一点好感,恐惧一点也没有消失,我以为这大概就是她发作前的征兆吧!谁知,她竟然给我捉起头上的虱子来,这让我尴尬极了。在我脑子里,好像妈妈经常给爸爸捉虱子,或者母猴给公猴捉虱子。她给我捉虱子,成何体统。 总之,在她怀里我就是感觉不舒服。从小到大,我只在妈妈的怀里呆过,就没有在别的女人怀里呆过。我感觉是种耻辱。 帮我捉了一会虱子,她松开了我的头。我扭头一看,她竟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了,脱的只剩下两个白晃晃的东西,好耀眼。我慌得不行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一把搂过我的头,我的嘴一下就贴在了她的乳房上,快喘不过气来了。我想挣脱,可她的手那么有力,跟我爸的差不多。 我的不争气的嘴唇竟然慢慢的有了些感觉。我开始用舌头舔她的乳房,用牙齿咬她的乳头,像婴儿咬奶瓶的瓶嘴一样。但是,我还不忘报复她。于是,我狠命地咬她的乳头,痛得她不停地叫唤,可她就是不松开我。 …… 在我离开她的时候,我朝她吐了口唾沫,虽然这种方法已经很落后了,但我当时已经害怕得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了。看她以后还敢欺负我不。 …… 打那以后,她就变得有些奇怪了。我们去惹她,她怎样都不会恼,总是一脸和蔼的样子。更奇怪的是,她再也不来追我了。 我和伙伴们都觉得她没意思了,一点也不好玩了。 因为她总是以那种母亲看儿子似的眼光望着我们,傻笑。而我和伙伴们都害怕母亲,我们是不能去惹母亲的,母亲也不能来追我们。 我和伙伴们去上学的路上,安静多了,也安全多了,她只是笑。现在,她真的成了一个放哨的士兵,守卫着我们。 而且,我们也慢慢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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