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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亲情
西方哲人云:家是心灵疲惫时抚慰灵魂让你诗意栖居的驿站。此语甚妙道出了家的职能,特别是“驿站”揭露了人“渺沧海之一粟”,“飞鸿踏雪”般生命的短暂,而亲情正是维系家的“拉绳”,让一家人团坐在中秋月下,共享明明圆月,殷殷暖情。当然家有孟州道卖人肉的母夜叉孙二娘,虎背熊腰、手持尖刃,那又自当别论。 据我考证,亲情源于猿人进化成人的一刹那,一个关注的目光、一个亲切的爱抚,便成就了亲情--人类关系中最基础,最悠久的社会关系。亲情是成为一个自然人的充分条件,即有意识的亲情一定是人具有的,但人不一定具有真正的亲情,如弑父夺位的杨广,打着亲情幌子幽禁光绪的慈禧,各种行径令人发指。可是“度尽余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包容;“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眷恋;“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感恩使亲情成了世界上最真挚、最细腻的感情。它是深深流淌于心灵的湲湲溪流,是深埋心中的感动让人久久不得释怀。 所谓血浓于水,中国人重视亲情自古已然。亲情充实了心灵,就像傍晚你回家路上,默默为你开着的那盏灯,让你满怀感激。东坡深远悠长的《水调歌头》,“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子由,东坡弟苏辙字)手足情深令人动容;韩愈缠绵凄恻的《祭十二郎文》“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 …… 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自今已往,吾其无意于人世矣!”(十二郎,韩愈之侄在族中排行第十二,故称十二郎)叔侄之关切,无一语不从心灵流出,令人不能辨其文是哭,是墨是血;袁枚哀恸至极的《悼妹文》,“汝死我葬,吾死谁埋,汝倘有灵,可能告我?朔风野大,阿兄归矣,犹屡屡回头望汝也”真情至伟,草木为之含悲,江山为之动容;归有光饱含哀思的《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已”,读罢令人潸然泪下,感动不已……亲情是历史长河永久绽放的涟漪,历经千年依旧美丽。难道我们有理由作践这种美,那不妨将身边的那份默默温存心中时时回味。 当然古人也有对传统亲情创新拓展的,墨子的兼爱,孔子的仁者爱人都要求人们不要把亲情狭隘在亲人身上,而是以包容宇宙之心,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关爱世间万物。这一理论与当代提创的人本主义,人文精神有些神似。同样被西方视为精神灵魂的《圣经》对一个人该怎样看待亲情有一番精辟的见解,“你们听见过这样的教训说:‘爱你的亲人,恨你的仇敌’。但是我告诉你们,同样要爱你们的仇敌,并且为迫害你们的人祷告。这样,你们才可以做天父的儿女。因为,天父使太阳照耀好人,也同样照耀坏人;降雨给行善的,也给作恶的。假如你只爱那些爱你的人,上帝又何必奖赏你们呢?就连恶棍也会这样做。假如你们只向朋友打招呼那又有什么了不起?就连异教徒也会这么做,你们要完全,正像你们的天父是完全的。”(《圣经•马太福音》) 外举不弃仇,内举不避亲,不为感情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自然最佳。可是人非圣贤,在亲情问题上有太多值得我们痛心,深思,反省的地方。海瑞,人们心中刚正不阿的典范与中国历史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可是透过肃穆的外表,在他的亲情观中我们看到的更多是冷酷、无情。《野获编外补遗》曾记载说,当时有御史上疏,揭露海瑞“居家九娶而易妻,无故而缢其女” 。细究之下原来是海瑞年仅五岁的女儿,从男性仆人手中接了一个饼,自以为是忠介代表的海瑞认为这犯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强逼自己的女儿守贞节,结果女儿数日绝食而亡。虽然不是御史所言“无故而缢其女”但这样一个结果更让人感到寒气逼人。亲情在海瑞心中已经异化、扭曲 ,成了自己博得大义灭亲的工具,真不知道一个个贞节牌坊对他究竟有多大作用,真不敢想像一个对亲人残酷无情的大臣究竟能为社会带来什么…… 一个人的本质最容易从对待亲情的态度上体现,因为人处事时有时必须像假面舞会一样戴上各种需要的面具,从而赢得各种需要的评价。可是人的本质不在于他向你显露的一面,而在于他不能向你展露的那一面。在亲情里,家庭中,人戴面具疲倦了总会摘去,从而一个本质,真实的人才能显示出来,“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需待七年期”也正说明了这一问题。 历史家吴晗认为中国政治最大的悲哀就是各种家庭关系、家族关系混杂在政治中,看籍贯、门第、亲疏成了中国几千年政治生活的重要组成内容。而这种行为为集体寻租,贪赃枉法作了先天的准备,这时好官由于不顾家庭、家族利益的行为往往使自己成了家庭亲情的失败者。 亲情究到底也是社会关系的一种,它既可以成为湘军强大凝聚力的来源,也可以是护身符、敲门砖,更可以是一个人为非作歹的工具。但有一点必须知道,亲情是需要人呵护、尊敬的,如果你如果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不加以爱护,那你或许失去的不只是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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