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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斯湖情殇
作者:SOHO特区网
-上传日期:2022-1-18 |
道斯湖情殇
口述:julia,采访撰文:刘树英
我和丈夫马克都是自由职业者。在来纽约的创业阶段,我们事无贵贱,无所不干。每每手里有了几个余钱,我们却比一般人有更乐观洒脱的心态让自己变成一个享乐主义者,像西方人一样去泡酒吧、看画展、听音乐会,尽可能地享受所谓精神上的“不平凡生活”。
我今年33岁了,我满意于自己有一种韵味。女人不一定要完美,但一定要有韵味,我非常懂得这一点,并在长期小心翼翼的自我调教下,在一抬手一投足的日常生活里处处凸显自己独特的女性魅力。因此我和斯科特注定会有一场闲暇的邂逅,在一个联合国的画展开幕式上。
邂遇后郁闷的等待
那是在渥太华道斯湖exhibition grounds展览馆的画廊上,场面热闹非凡,却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对画作表示足够的关注。我漫不经心地从一张张画前走过,却总会遭遇一双目光,尾随左右,紧追不舍。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皮肤干净极了、肤色健康极了的脸庞上显得异常有诱惑力。我对那个西方男子的第一眼强烈感觉是:真干净!浑身上下,洋溢着文明国家里教养良好的气质,高贵富有而绝不张扬。
他走过来,说他叫本德·斯科特,是比利时驻加拿大使馆的文化官,住在渥太华道斯湖的领事区。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一种特殊的气味,类似樟木和薄荷的混合气味,高贵、典雅、又成热、性感,是绝大部分中国的男人从来不会有的一种气味。
这个陌生男子使我的心里秘密地翼动了一下。我便又把握住了自己。
斯科特说:你的衣服极别致,使你看上去很美。——他竟然会用“别致”这个中文词汇!我笑了——我知道斯科特的话绝不是恭维,我对自己的衣饰有着得意的自信。
斯科特看我的目光大胆而明亮。我纵然是一个自以为见过世面的新潮女子,但在欧洲人胆大妄为、电击式的灼灼目光中,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说:今天我能来看画展,才能认识你,真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快点离开,还是该和斯科特由此交谈下去。我的生活里并不需要他,可怎么斯科特的一句焦灼而诚恳的话,却让我的心差一点软了下来?他说:我们还能见面吗?请你喝一杯咖啡,只喝一杯咖啡都不答应吗?
我慌忙说不,我得回家——马克正在家里赶一份项目论证书,我答应早点回去帮他出电脑图样的。
——那夜,在电脑上忙完项目论证书,在马克均匀安稳的沉睡声中,我第一次久久失眠。
在若有若无的郁闷之间,那几日,只要电话铃响,我准一个箭步蹿上去,完全一改平时对电话的冷漠态度。马克是一个深爱着自己妻子的、负责任的勤奋男人,但从来都是一丁点儿的心眼也不留、一丁点儿轻描淡写的担心都没有的。
很久以后我也弄懂了,原来女人不管多么年老,总是在幻想的,幻想是女人们生活中的味精,无边无际的丰富想像,让女人们的心灵大放异彩,让她们的感情需求达到一种完美。
在一个昏昏欲睡的下午,电话铃惊天动地地响起,我几乎是本能地感到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电话。果然,斯科特的气流在话筒那头贴近我的肌肤,使我根本没有勇气扔下电话。对方急促的“喂喂”声,他的诚恳、请求的语调,一下子打倒了我一贯的故做矜持。他用一种请求式的但绝不能更改的腔调安捧好了我们晚上的见面。我在电话里支支晤晤地说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那头步步逼近说你觉得什么不合适?我说好吧,挂了电话,恍饱地感到了一种刺激的游戏即将开始。
亲密后沮丧的感动
我悠闲且迷茫地走过道斯湖大道,在领事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斯科特的公寓。我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按响了门铃,对着话筒迟疑地说“是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了那么直接的一个词。
大门“吱”地一声自动打开了,上了二楼,我正犹豫着该推开哪扇门?一只手忽然从后面伸出,一把将我拉了进去。他的脸如此贴近地在我的脸上方,眼睛里全是明明白白的渴望。他说这些天我过得很不好,由于你,梦很多。对他磕磕巴巴的中文,我一下子失笑了。斯科特也笑了,他的手温柔地揽过我的腰,我一点儿也没有拒绝。很快地他的舌头就固执地钻进我的口里了,甜蜜而热烈。我没有抵抗也没有迎接,我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我的双手违反我的意志,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斯科特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我,举杯说;“干杯,为我们新的乐章。”我说:“不。”突然间就觉得有点伤心,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斯科特说:“我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我在加拿大两年了,还从来没有遇上自己动心的女子,我是真的迷上你。”
我说如此与你亲密……这不是我的初衷,我并不想玩火的,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我的婚姻并不赖”,我说。糟糕的是斯科特表情反而认真而感动地说:“很多中国的女人都骗我说她们还没有结婚,她们对我的好,里面有很大的请求(企图),”他着急地表白说他就喜欢我,喜欢我的“美丽”和诚实,他又一次吻着我,在我的耳边说“做我的恋人吧。”
我们一起看电影,听音乐会、郊外散步、下饭馆……甚至在一个柔和的下午,在淋漓尽致的欲火之后,他抓过了我的手,往掌心里放了一把钥匙——这个举动一点儿也不让我吃惊,却让我左右为难、又感动又难过。
所有这一切,我都打算不主动告诉马克。当然,丈夫和我从来不过多盘查对方的行踪。可行动过于诡秘、经常夜深人静才回家,这不能不引起了马克的注意。马克问及我,我总是说最近好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回国来了,和她们的交往自然增多。马克的越是信任和我的越发出轨,造成了一种恶性循环,使我在每每想和丈夫深谈一次的念头前感到说不出的沮丧。
文化差异的伤害
很长一段时间,在马克的温柔示爱中,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十分信任的妻子其实更多地是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扭动,我便觉得自己极其可耻肮脏,尽管再努力地调动感觉,可性趣早已落然无存。
我想我得结束这种游戏了。斯科特却傻呵呵地问着:“你不爱我?”这些愚蠢的话,我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在交往中,我越来越感觉到了他的脆弱,他的年纪其实比我还小好几岁,他说他对年长的女人天生有一种情结,他差不多每一次都爱上比他大的女子。我说我可不想当你的母亲,他说:“你不是我的母亲,你是我的女王。”我说我不想当什么女王,我只想逃跑。
我内心的自尊像一把榔头时时敲击着我,我们要结束这种关系了,因为我并没有爱他,这对他是不公平的,对我的家庭也是一种伤害。我越想从他那儿逃走,他就越是紧抓不放。他问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自己的丈夫?我该怎么跟他解释我和马克之间绵长的一份感情和默契呢?该怎么跟他说中国古老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情怀?也许斯科特他们的情爱文化更多的是一种自身“爱”的驱动,可我们的恋爱与婚姻却更多是一份“情”的凑合。我和马克的联姻有着一种比情欲还要重要的文化背景,我是不可能剪断自己的文化背景的。
记得有一次在道斯湖畔散步时,我向斯科特兴致勃勃地讲述一个中国式的笑话,讲完了我笑得蹲在地上,可他却瞪着迷惑的眼睛连问三遍,Begy Ourpardon?(你在说什么?)再有味道的笑话也顿时索然寡味了,这同样让我感到说不出的沮丧。要理解语言背后的妙处,是非中国这片土地长期滋养不能的,马克就是一个象征,我们水乳交融的语言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了多少无法言明的欢乐,有时一个笑话的调剂、一个词句的回忆就让我们彼此领略到了生活的可爱和夫妻情爱的绵长,在这一点上,我在斯科特那儿是永远也找不到的。
宽容中尊严的真诚
几个月以后,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一种不妙一一我可能怀孕了!我一直小心谨慎地注意不要让这类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可医院的检查结果还是击得我差一点儿晕倒。我怎么启齿对马克讲我怀孕了?马克听了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他早就想着要一个孩子了。问题是,我不能确定肚子里的这个生命究竟起源于谁?告诉马克?那是对他最大的杀害,我真的糊涂了;女人为什么往往最严重地伤害最不愿意伤害的亲人?最糊涂的就是最清醒的时光?
我决定这段时间不和斯科特联系。他只有我家的电话号码,他无从找到我。
怀孕的日子是难熬的。我根本吃不下饭,同时又不能暴露自己的反应。马克关切地问是不是生病了,我说最近胃口不大好。马克说要不要去看看,我强压着悲哀说没事。这显然不是真实的,我的消瘦和心事沉沉让马克害怕。情人节那天,他说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子,我们来合张影吧。可当马克温情地搂起我的腰时,我却像见了魔鬼似地惊悸起来,马克说你害怕什么呢?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有勇气承受。他淡然的语气和样子,以及脸上一份独特的尊严,对我的杀伤力远远超过重型炸弹,难道他都知道?!我闭上了眼睛,马克说:“总要自我欺骗的日子是很难过的。”——“你真的都知道?!”我惊叫起来,我看到了自己的丈夫那努力控制着情绪因而变得坚硬极了痛苦极了的脸。——天呐!果然如此!我禁不住羞愧地、又似委屈地大声哭起来。马克说;“是的,我什么都知道。我曾经很痛苦过,但后来却明白己与其强迫你中断和他的交往,而使劲拉你回到我身边,还不如让你自己去感知、去选择、去清醒——你这颗不安的心灵只有经过自身激烈的交锋,才能知道什么是你所真正需要的,我们的婚姻也只有经过考验,才能发现隐藏着的弱点。……你可能感觉出来了,我一直以来都对你太放心、太放手,可难道不应该是这样么,真正长久的婚姻、真正彼此都认定对方是不可取代的爱人的话,是用不着时时提醒、处处留个心眼的一一当然,我一直都有些忽略和你在一起的夫妻生活,从此以后也提醒了我……”
我趴在马克的怀里,两肩抖动着哭得淋漓尽致。
面前的男人搂着我,默默地替我擦着眼泪,在一声低低的痛苦的叹息之后,他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吧?……”我在他怀里点点头,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车祸后落寞的道别
这一晚,对于斯科特来说,一定是一个又难过又困惑的不眠之夜。他打我家的电话,我狠着心把话筒摘了,他又一遍遍地打我的手机,可我没有理他。马克说:“你应该给人家了解真相的机会。”我便回了他一个电话,但声音是异样的、冷酷无情的,我说:“你以后再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之间一切都结束了,我很抱歉。”斯科特在那头痛苦而急促地问为什么,我说总之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结束,他在那边磕磕巴巴地说:“你真可怕,像手拿一把刀子刺向我的心的匪徒。”他说他一定要找到我。
入夜十点,洗漱完正准备睡觉时,一个电话却惊天动地地响起,对方说他是比利时大使馆的大使助理米夏埃尔·罗什,他说斯科特现在在医院,他驾车失事了,他现在昏迷着,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他说他们查了斯科特的电话本,所以就给我挂了这个电话,“你如果方便,最好能来一道医院,斯科特的情况很不好。”电话挂了,我犹如梦中。
医院里,斯科特全身都裹满了绷带,那只右手可怕地空着。我的眼泪汹涌而出,几乎要昏过去“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斯科特的右手是没了。那是他在急着来找我的路上,他的车在道斯湖畔急驶中遇上了一个因施工而被挖开的大坑,他根本无心顾及路边微弱的警示灯,他和他的车便一齐跌进了深沟,只是怎么也不明白,究竟是哪几样东西能彻底地砸烂了他的右手?
所有的河流最终都将归于大海,并趋于平静。一个月以后,我做的流产手术恢复的很好,斯科特也痊愈出院了。马克带着我上了飞往中国的飞机。斯科特来送行时,我紧闭双目,我说我一辈子都欠了你。帕斯则卡神情落寞地说;“这是我生命中的劫难,谁也不欠谁的”,“祝你们夫妻一路平安吧”,他说。
握手道别时,我在他的掌心里搁上了一把钥匙,那是半年以前他搁在我的掌心里的。这是眼前的一对异国男女永久性的告别,也是道斯湖畔一种情殇的永远句号。
(作者声明:版权归刊载者所有,拒绝上网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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