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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缺钙的悲哀：千万富翁散尽千金为红颜
精神缺钙的悲哀：千万富翁散尽千金为红颜
陈拓/文图
在湖南常德，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巢中立张扬的千万富翁，最终他却用一根绿 色尼龙绳，悄无声息地在自己十几平方米的超市中悬梁自尽。两床棉被是他最后的财 产。
他曾号称拥有2000万元资产，死前却穷到买不起一碗米粉；他在常德 创下很多个第一：第一个买收音机、买摩托车，第一个坐上小轿车招摇过市，甚至在他去年留下的一份“遗书”中，他透露与两千多个女人上过床，又被常德市民叹为“第一 ”。
这些个第一，仿佛是一个时代关于财富的缩影，曾风光一时的巢中立也落魄到一贫如洗。2005年2月17日，农历正月初九，巢中立自杀了。散尽千金为红颜，巢中立似乎在用死亡掩盖自己精神缺钙的悲哀。
（小标题）有了钱抛弃糟糠发妻
巢中立生于1933年，母亲在其幼时病故，父亲在今常德市高山街开设一家名为“介记粉馆”的粥面店。1949年7月，巢中立应征入伍，随军南下至桂林。 1950年代，因为在部队表现优异，画得一手好画，由此进入桂林步兵学院学习，顺利毕 业并获得“准尉”军官证。上个世纪50年代末，他被分配至当时的国务院内务部任美 工。
原本坦荡的仕途，因为一次与有夫之妇的“生活作风问题”戛然而止 ，1959年他被劳教遣返回原籍常德。被打回原形的巢中立万念俱灰，仕途上的种种理想 成了肥皂泡，一个个都破灭了。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将他交给一个放木排的朋友，让他在沅水上拉纤。沅水十八险滩，巢中立都到过。夏天，粗大的纤绳勒在脖子上，火烧火燎地疼，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他的皮肤也晒得黝黑；冬天，江水变浅，拉纤要走得更远 ，凛冽的寒风直往衣领里灌，他的手和脚都生了冻疮。
拉了近2年纤后，有一个冬天的夜晚，巢中立不辞而别离开了，他悄悄 回到了常德城。母亲见儿子累得又黑又瘦，心疼不已。父亲没好气地问他：“你回来做什么？”“我想开个店子，自己养活自己。”巢中立心里有个好强的想法。
1961年，巢中立在当时的常德市青年路口率先挂起了“巢中立美术社 ”的招牌，成为常德第一批从事个体经营的美术工作者。1962年，经人介绍，他认识了一名国营饭店的营业员李霞。李霞知道巢中立过去的事情，她宽容地对介绍人说：“谁 都会犯错误，我相信他会改好的。”巢中立听了这话，感动得直流泪。当年底，他们结婚了，1963年和1966年分别生下两个儿子。靠着做招牌和油漆匠，巢中立养活了一家人，他一天的收入抵得上别的家庭一年的收入。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巢家就有了熊猫牌收音机，这在当时还是个稀奇事。
1969年初，他被下放至当时的常德县蔡家岗农村，不禁心灰意冷。但妻子李霞并没有因此离开他，而是毅然挑起了家里的重担，既要带两个年幼的孩子，又要照顾年迈的公婆，任劳任怨。不仅如此，她还经常挤时间去看在农村劳动的丈夫。1969年夏天，正值农村“双抢”的大忙季节，李霞担心丈夫身体吃不消，于是带了十滴水、清凉油和丈夫最爱吃的咸鸭蛋去看他。当时巢中立正在田里割稻子，突然听见有人 在叫他：“小巢，那不是你堂客吗？”巢中立直起身定睛一看，果然是李霞。他激动得扔下镰刀，飞快地朝妻子跑过去，搂着她又亲又啃，羞得李霞脸红到了脖子根上，田间 的人看了哈哈大笑。这天夜里散工后，巢中立牵着李霞的手，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月华如水，他抱着妻子动情地说：“老婆，你对我这么好，我这一辈子永远记得。我会好好珍惜，等以后好了，我要加倍偿还你。”
然而好景不长，巢中立很快把这话丢到了九霄云外，那些甜言蜜语只不过是他在患难时的一时冲动而已。1971年回城后，巢中立被安排在一家工艺美术厂搞 制作。这期间，他并不安心本职工作，大部分时间用于“走穴”，私下里接活做，为此还落了个“投机倒把”的罪名。他做的招牌经久耐用，货真价实，找他“干活”的人很多，钱来得很快，做个招牌就是好几块钱。没多久，他就已经骑上当时常德罕见的永久 牌自行车，身背两个红灯牌收音机招摇过市。有了钱的巢中立好像一个招惹苍蝇的臭鸡蛋，总有女人跟着他，而最让他上心的是陈某。陈某是当时一家汉剧团的演员，天生一副好歌喉，长得丰满妩媚，在当地小有名气，让巢中立魂不守舍。他时常送个笔记本、钢笔之类的东西给陈某，时间长了，陈便芳心渐许。
有一次陈的丈夫上夜班去了，巢中立拿了一段湘绣来看她，这在当时 是个价值不菲的礼物。两个人干柴烈火，干下了龌龊事。陈某的丈夫老实巴交，鸠占鹊 巢的巢中立此后肆无忌惮，公然和陈某打得火热。风言风语渐渐传到了李霞的耳里，李 霞并不相信丈夫会背叛她，那个月夜里丈夫那些深情款款的话还言犹在耳。有一次李霞上班去了，迫不及待的巢中立立刻叫来陈某偷欢，没想到李霞钥匙忘记在家了，等她开门时，发现床上两具赤裸的肉体扭在一起。仿佛晴天霹雳，把她的幻想一下子击得粉碎 ，这肮脏的一幕让她惊呆了。惊慌失措的巢中立连忙穿好衣服，跪在李霞面前痛哭流涕地认错。李霞想到两个年幼的儿子，渐渐原谅了他。没想，巢中立仍然和陈某暗渡陈仓，1976年，忍无可忍的李霞坚决要求离婚，两个儿子判给了她。
离婚后，巢中立少了个羁绊，和陈某出双入对，知情的人都对此鄙夷 不已。由于生意不错，有了点钱的巢中立私生活开始变得放荡不羁，１９８３年，他就 因自拍女人裸照出卖、贩卖黄色录像带，被刑事处分，关过看守所。除了女人，巢中立 还热衷于炫耀自己的财富。为了引起别人注意，他特意在车头装了两个响铃，一路按个不停。1986年，他更是成为常德第一个拥有轿车的商人。一辆红色的菲亚特轿车，被他 用自己的画笔装饰一新，车头“巢中立”三字分外醒目。巢中立稍有空闲，就和自己的 坐骑一起在常德街头出没，常引起众人围观。
（小标题）包养情人活活气死妻子
改革开放之初，鼓励个体经营的春风还未波及常德这个内陆城市，又 是巢中立第一个吃螃蟹，在今常德市军分区附近开设了巢中立美术社，制作美术招牌。 因为手艺精，价格便宜，十几平方米的小店顾客盈门，这为他的财富生涯顺利地掘了第一桶金。那时，巢的年收入已经有几万元，这在当时已经是个很惊人的数字。在创业阶段，巢中立没日没夜地劳作，双手缠满胶布，自己当搬运工，发货送货到车站码头。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还兼卖军大衣、皮鞋、年画一点点积累了资金。
1980年代初，巢中立在一次下乡画画的公交车上与自己的第二任妻子 谈远桃相识，谈当时还不到20岁，高中毕业，比巢小23岁，这一年两人结婚。
1988年春，在三次考察深圳后，巢中立毅然卖掉小轿车和摄像机等所有家产，凑足了十几万元，南下深圳创立“巢中立美术社”，与他同行的是新婚不久的 第二任妻子。农民式的诚信，也很快让他声名鹊起，港澳地区的许多客户也纷纷慕名前 来找他订制招牌、广告。
巢真正发财是靠后来炒股票。1989年深圳某公司初次发行股票时，个体协会把个体户集中起来，动员他们买股票，巢中立买了3000股，结果没多久，股票就 从每股1元涨到了28元，他全部卖掉，一下子赚了8万多元。尝到甜头的巢中立迅速投身股海，并在很短的时间内聚集了千万身家。从１９９１年开始，巢中立就从生意场上超脱出来，由妻子打理日常业务，自己大量的时间则是参加各种社会活动。他一生中最风光的生活亦由此开始。
从1984年开始，巢中立就是常德市第一、二、三届政协委员。直到 2003年初落魄回常德为止，巢中立在深呆了圳整整14年，其间只是每年一次的政协会议 才“衣锦还乡”数日。那段时日，财富是巢中立身上最显赫的标志。每次回来开政协会议，他戴着粗硕的黄金项链、手链、珠宝戒指和劳力士手表，手里拿着一个砖头一样的大哥大，腰上还别着两个。每次回常德开政协会议，巢都不住会务组安排的酒店，而是自己跑到另外的酒店开房间，每天晚上找小姐过夜。他每次回来，都有一些年轻女孩子 跟着跑，对此巢从不遮掩。以至于会议合影时，一些老同志一见到巢中立就立刻走开，甚至呵斥：“谁跟你合影？！”
1997年，巢中立的公司招聘员工，这天来了个女子应聘，让巢中立顿 时眼前一亮。此女天生丽质，冰肌雪肤，明眸皓齿，如杨柳婀娜。巢中立连过场都没走 ，立刻就让人事部门通知女子不用考试了，第二天直接来上班。此女姓杨，江西人，毕业于南昌某大学。巢中立春心荡漾，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女子弄到手。杨某上班没两天，巢就安排随他出差。在宾馆，杨某半推半就，让巢中立做成了好事。完事后，巢躺在床上搂着杨某说：“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包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杨某大学生 的身价极大地满足了巢中立的虚荣，他经常带着杨出入生意场合，逢人就介绍：“这是我新找的秘书，是个大学生。”那些人也心照不宣，相视一笑。没过多久，巢中立的妻子谈远桃知道了风声，跑到公司大闹了一场。恼羞成怒的巢中立猛地一巴掌打过去，将谈掴倒在地，谈当即口吐鲜血，而巢中立竟拉着杨某扬长而去。
为了讨好杨某，巢中立先后给了她200多万元，为她买房子、添置家具电器，只要是杨某需要，他都会有求必应。巢中立陪杨某去江西看杨的父母，巢出手就捧上20万；杨的哥哥结婚，巢又掏了10万。1999年初，杨某悄悄变卖了巢中立给她买的房子，卷走房款后就消失了。一年多下来，杨从巢中立身上先后弄走了200多万元。
杨某不辞而别后，巢中立也伤心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他又包养了一名四川籍的女大学生，先后花了100多万元，后来，这名女大学生和杨某一样，卷走钱款消失得无影无踪。2002年，身心备受折磨的谈远桃坚决要和巢中立离婚，离婚后不久，谈被活活气死。
在女人身上挥金如土，但巢对自己的父母和两个儿子却有着可怕的吝 啬。上个世纪90年代初，巢中立的大儿子巢芮曾到深圳找过父亲，想让他帮忙找份工作 ，但巢中立给了他800元钱路费让他回家，而当时一般的老乡找到他，也可以享受这样 的待遇。后来，小儿子找父亲要点钱时，两人发生争执，巢中立还让保安将儿子关了起 来，小儿子一气之下跑到云南开杂货店去了。巢芮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套仅28平方米 的房子里，而且还不是私有房，每年需要交纳400多元的租金。当巢芮有了女儿以后，房子再也不够住了，于是巢中立将自己的父亲送到敬老院，不闻不问。
（小标题）落魄潦倒仍离不了女人
巢中立的人生从巅峰跌落低谷的时间是2000年。这一年，他和妻子谈远桃协议离婚了，这次离婚，巢中立仅带了10万元出来，而他在深圳和常德的5处房产( 其中两间店铺)及所有“动产、家具、设备设施、现金、存款、股票、往来账户、炒股基金”等一切都归妻子。
这一年，已经67岁的巢中立带着仅有的10万元，想要东山再起，但发现已是十分艰难。除了做广告招牌是他的内行，做别的他都不太懂。过惯了奢侈生活的巢中立，１０万元花起来如流水。到２００２年，巢中立已经是不名一文的穷光蛋了。
尽管如此，但他仍然死要面子，在别人面前还是表现得很有钱，打牌的时候，赢了把钱退给人家，输了还请别人吃饭。２００２年政协会议期间，已经靠借高利贷做本钱经营生意的巢中立回来开会，还是西装革履，派头十足。他从一位朋友那 里借了２万元钱，特意跑到银行将钱兑换成１元面额的纸币，用报纸裹了挟在腋下在街上行走，故意将报纸露出一角，让人误以为粉红色的一元纸币是１００元大钞。
2003年，在深圳已经无法生存下去的巢中立黯然回到常德，不得已在 高山街附近开了一家百货超市，唤名为“中丽”，以从桥南批发市场倒卖服装鞋包度 日。2004年中，由于经营不善，交不起房租，又转至更为偏僻的常蒿路路口，经营服装、提包等等，但是价格都很低，一件服装的价格只有10元。为了不要别人还价，巢中立在自己的店铺写出的告示说，自己得了癌症，不久就要死了，希望顾客不要还价，如 果还价，他宁愿把东西撕了。
如此落魄潦倒，但巢中立色心不死，不久身边又多了一个18岁的女孩 “×丽”。×丽是农村进城打工的女孩，没读多少书，巢中立从劳务市场将她领回家， 要她帮忙看店，每个月300元。一天夜里，店里生意冷清，只有巢和女孩两人。灯光下 女孩显得楚楚动人，那张年轻的脸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很久没碰女人的巢中立按捺不住 内心狂涌的冲动，猛地一把抱住女孩。女孩吓得惊叫起来，巢中立威胁说：“不许叫， 你还年轻，传出去对你的名声肯定不好。我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无所谓，你还年轻 ，名声要紧啊。”见女孩不敢吱声了，巢中立又补充了一句：“从明天起，你每个月的工资加到600元。”在巢的威逼利诱下，女孩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
没过多久，女孩竟怀孕了，慌了手脚的巢中立赶紧带她去了医院。回 来后，巢把商店改名为中丽超市，这正是二人名字组合而成。在巢的一份落款为“2004 年7月”的遗书里，也许是巢良心有所发现，他表达了对女孩的愧疚：“好姑娘×丽， 以前我有钱的时候，无法给你一切，现在穷了，你跟我受苦，我心里更苦。”最后，巢中立说，他死后，店里的一切财物归这个叫做“×丽”的女孩。但这个18岁的、巢生命中最后的女人悄然离开了他。2005年春节，71岁的巢中立在孤苦与凄凉中度过。
2004年7月份，巢中立穷得有时连碗米粉钱都付不起，在绝望之余他服 用安眠药后撞车自杀，被人送进医院抢救过来。一位曾接济巢中立的朋友介绍，巢中立 曾经在常德风光一时，是有头有脸的名人。他富裕时曾经广施恩惠，接济过许多人，他 从人生的巅峰跌入低谷后，却鲜有人理睬他、关注他的生活窘迫，让他心生无限哀楚。 在巢中立的遗物中，他曾写下一句“人情冷淡，世态炎凉，我深信也??阿弥陀佛”的感 慨。
自杀前，巢中立无数次地将装有自己遗书的信件寄给他熟悉的朋友、亲人。在最后的一个月内，巢中立制作了数百份红色卡片四处散发。这张名片大小的寸纸上，他甚至为自己写好了墓志铭：“巢中立，生于1933，死于2004”、“纵千古春秋，似一粒朝露”等等。最后的十余天内，他开始变卖超市里所有衣物，凡是入店之人，皆可免费索取，他甚至将自己的衣物、家什悬于墙上，任人摘取。最后的一周内，他常常在黄昏时分到对面的香烛店里成包成包地购买纸钱冥币，私下焚烧，想为自己身后多积点零花钱。
正月初八，自杀前一天，他下午5时购买了自己最后一包纸钱，之后在一间茶社打牌至夜里9时。然后，他将店里最后的衣物打包，在夜色中出门，意欲送给相熟的一名环卫工人，遭到拒绝。深夜12时，夜班回家的邻居李师傅看到他步履蹒跚地 回到超市，这是巢中立留给世界的最后影像。
2005年2月17日中午１２时，巢中立被人发现穿戴整齐直挺挺地吊在楼 梯上，已经死去多时，而地板上撒满了纸钱。武陵区公安分局鉴定结果显示，巢中立系自杀身亡。巢去世的当天下午，房东匆匆赶来，将他做的最后一块招牌“中丽超市” 摘了下来，他尚欠房东两个月房租计2000元。大儿子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两床棉被是 他最后的财产。还有一个黑色的布箱子，里面是巢中立的几本相册和两本厚厚的资料，那是各媒体曾经报道过他的文章的复印件。这些复印件是这个没落富豪一生最辉煌的记录，而巢中立却用死亡记录了他最深切的伤感。
电 话：13574844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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