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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时光
最好的时光,就是我们互相以温情爱着的日子,那爱脉脉如水,不绝如缕,滋润美好的活命时间并赋予生命价值和意义。遑论什么形式的爱,总是好的。爱让万物出生成长蓬勃坚持并且升华,所以有爱的时间四季如春,连最冰冷的雪花都会像天使洒落的明信片,散布着爱的讯息,值得我们张开双手、扬起笑脸去迎接。 侯孝贤导演的《最好的时光》里的三段故事,用少少的语言长长的镜头和不同的色调,告诉了我们如何为时光命名,以及怎样的时光能被称为“最好的时光”。他说:“生命中有许多吉光片羽,无从名之,难以归类,也不能构成什么重要意义,但它们就是在我心中萦绕不去。譬如年轻时候我爱敲杆,撞球间里老放着歌《Smoke Gets in Your Eyes》。如今我已近六十岁,这些东西在那里太久了,变成像是我欠的,必须偿还,于是我只有把它们拍出來。 我称它们是,最好的时光。最好,不是因为最好所以我们眷念不已,而是倒过來,是因为永远失落了,我们只能用怀念召唤它们,所以才成为最好。” 三次召唤---- 《恋爱梦》。1966年。对于1966年的台湾,因为人为的隔绝,有太多东西我们并不知晓,尤其是寻常的生活和生命,但我们能确定的是,有些东西在任何地方都一样,可以“放之四海”,如人们一样会生老病死,恋爱或仇恨,渺小的个体之间照样会有瓶中风暴或迷乱纠结。张震(贪方便,不提剧中角色的名字,下同)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如他在给春子写的信中说的那样,“前途一片茫茫”,与现在很多和他同龄的人一样困惑、迷惘,不同的或只是发型衣服样式还有口头语。大约打桌球是他不多的消遣活动中的一种吧(那时候人们的消遣方式应该很少),他可能常常和朋友们光顾桌球室,抽烟,讲低俗的笑话,一副无所事事的派头。桌球室回荡着《Smoke Gets in Your Eyes》。那个叫春子的日本姑娘也许给过他温暖,所以他参军后给她写信感谢,虽没提到爱,但我想他许是喜欢她的,只是没来得及说或还不到开口的时候。舒淇坐的船正好和他去军队时坐的船在海上擦肩而过。她来接替了春子的工作,看到了春子留在抽屉里的张震写的信,淡淡一笑。此时他们的命运尚未交集,她也许会猜测那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有何样的眉眼和心绪。张震放假回来,见到的是舒淇,问她春子的去向,两个人就聊了起来。平淡的开始。两人打桌球,舒淇老输,轻轻笑着,张震笑她教她。张震要回营,又回过身来对舒淇说会给她写信的。舒淇收到了他的信,信上说营区正在放BEATLES的歌《Rain and Tears》。舒淇离开了那个桌球室,张震休假回来,又一次见不到人。但这次他选择去找她。坐着车兜兜转转的路途,台湾很多小地名的名牌在镜头中经过,很像什么人朝思暮想的故乡。几经周折,他终于从舒淇妈妈处得到舒淇工作的新地址,在一个嘈杂的桌球室找到了她,但他并没有显露惊喜或爱意甚至扑上去抱住她,只是平淡的问候,她也轻笑着,给了他一杯水。等到她下班后两人去吃小吃,吃完跑到车站,发现错过了他回军营的车。错过成全了不再错过,他们在夜雨中拥抱在一起,亲吻着,像一滴雨爱上了另一滴,如此恬淡却隽永。这样的相爱这样的结局,真好,真好。 《自由梦》。1911年的台湾。1911年是中国历史上的大年份,辛亥革命推翻清朝,中华民国成立。而到此年日本占据台湾已达十七载。张震是个文人,在报馆写文章鼓吹新思潮,是在梁启超康有为影响下的一代文人。还有着旧文人的派,同时接受并传播着新事物。典型的文人式强国救国方式,满怀忧患,手法温和,无法和过去完全决裂,像被卡在过度时期的人。被清政府放逐、羁留日本的梁启超在台逗留一月,并在台做演讲,台湾文人欢欣鼓舞,聆听其教诲。张震是来迎接并陪伴梁启超的。在事务间隙,他去看了相好的艺旦舒淇,两人聊起梁先生,舒淇问讯了他家中的情况,淡淡的交谈和眉眼,温婉的情潮暗涌。翌日,张震帮舒淇怀孕在身的妹妹赎身嫁人做妾。舒淇问他,平日撰文反对纳妾旧俗,如今可好违背?张震只是搪塞道“木已成舟,只有成全”。舒淇教妹妹在婆家要知礼进退,却为自己黯然神伤。张震第二次来时,舒淇妹妹携夫答谢他的义助。两人相对时,舒淇问张震她的终身将如何打算,张震无言以对。三个月后,武昌起义,舒淇收到张震发自日本东京的信,说已将所筹款项交付梁先生,自己将去上海。信末说自己此行到了当年签订马关条约的日本马关春帆楼,忆起梁启超写诗云:“明知此是伤心地,亦到维舟首重回,十七年中多少事,春帆楼下晚涛哀。”诗句表达的是对当年马关之耻的感怀,却亦似在感叹他和舒淇之间的私情。舒淇潸然泪下。男子在追求更多人的自由,却无力给她一个自由,不禁让人唏嘘。此段是用默片形式拍的,只有舒淇的吟唱能听到,听不懂是什么词,凄切如婉转的忧伤。所有对白用字幕显示,更有古意,更显凄婉。同样多的是长镜头和空镜头和淡淡的音乐,让我们悟出:讲不出来的感情和不用讲的感情也许更为缱绻,只是会有更多的惘然,因为此情只待成追忆了。 《青春梦》。2005年,离我们最近的历史。舒淇一身是病,早产,多处骨折,心脏有孔,右眼渐盲。她是个双性恋者,有个女友叫MICKY,大学生,疯了一样爱她。张震经常去舒淇唱歌的PUB拍她的照片,凑给很近,像要拍到她的灵魂。舒淇知道他喜欢自己,于是笑了。张震洗好了照片,告诉舒淇去取。舒淇看完照片,对张震说:“去你家。”张震用机车驮着舒淇在路上奔驰而过。回到张震的小窝,二人开始激情欢爱,是孤独的发作,激情剧烈但是空洞。舒淇提着灯,看着满墙贴着张震用LOMO相机拍的她在PUB唱歌的照片。一屋子的爱。两人又开始温存。MICKY在舒淇的房间醒来,不见她,看到舒淇的手机上有一通未接电话,推算舒淇应该出去很久了,于是猜忌发作,在舒淇的电脑上留言:不要骗我了,我知道我爱你比你爱我多,我会去死。整个屏幕上布满了这些字。舒淇回来,看到留言,无言地躺倒在床上。剧情就是这样。张震用机车载着舒淇在路上奔跑的镜头在片头片中片尾出现了三次,像是没有目的地的逃亡,在台北巨大的森林,寻找爱的出口或方向。因为是现代,这一部分不像前两部分那样安静,有嘈杂颓废的现代音乐,人们在说话,却不大能听得清。沟通方式泛滥的今日,情感却在这些交织的网中迷失,就像交通方式很多,我们却不知道去哪。现代年轻人可以用网络用手机或短信来交通,物质丰富,欲望张扬,但灵魂里的萧索,并未减少。不禁想起,现在若没有手机,似乎根本不行,仿佛没有它就无法生活似的,那么在没有手机的时代,人们又是怎样过的?还不是一样?情感没有增多,增多的只是无聊废话和无情伤害吧。但我们必须相信,自己生活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光,因为你已经出生,就没有再次选择更好的时代的机会,好在还有爱的希望和可能。有爱,就有可能拥有最好的时光,当然更重要的,是你具备爱的能力。 三段故事三种爱情,伴随着台湾一百年的历史,一百年的孤独和一百年最好的时光。而我们若真有三生三世,便一定会期盼三生三世的爱情,期盼三生三世都生活在最好的时光,遇见最对的人,付出最真的爱。召唤已毕,应去寻找,找到了,就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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