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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枝向日葵
会认识阿牛是上帝吃完饭后打了个饱嗝闯下的祸。 那天太阳极好,下了课姗姗来到食堂,午饭高峰时间已过,只剩小猫三两只。我拢着飘逸的长裙摇过一个个窗口,挑剔地点了一碟素菜,正待转身,一个虎头虎脑气喘如牛的大男生刹不住脚步冲过来,猛地撞翻了我手中的碟子,惨兮!油乎乎的菜汁顺着白裙一直往下淌,裙摆上一朵鲜艳夺目的向日葵上浸透了青黄色的汁水,可怜巴巴地蔫了圆脸。我瞪大了一双绿幽幽的眼,恨不得把碟子往他头上扣。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内底里其实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矣! 男生稳住脚跟后也傻了眼,没想到闯了那么大祸,一时间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一迭声道歉起来。怒火在胸腔熊熊燃烧,我咬牙切齿很努力维持着淑女形象,温柔可人地歪了30度脖子问:“你想怎么死?” 男生先是小心翼翼地面露喜色,闻言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生怕听错了一个字。恨意毕露的我再也忍不住把空碟子往桌上率性地一摔,很没气质地吼道:“该死!你想怎么死快说!” 男生吓得不轻,大大的眼睛睁得差点罩不住滚圆的眼珠,偌大个食堂忽然安静得一根针掉正在地上也清晰可闻。耳边只诡异地浮起我拼命克制住的深呼吸,而眼前目瞪口呆的肇事者早已忘记要吐气了。 “我……我还年轻,还……不想……想死,家……家里上……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能……能死……”没等他说完,我目露凶光把他的话硬压回去。提了提还在滴水的裙摆,我皮笑肉不笑地逼问:“那你说这个,嗯?怎么办?”盯着那朵跟我一样要笑不笑的向日葵,男生讷讷地挠头说:“实在对不起,我……我赔好了。” “赔?”我陡然把声音调高八度,男生忙不迭地鸡啄米,“那么,我这一路回宿舍,将来没人要的话你是不是要赔我一辈子呢?”我中气十足地把自己的耳膜也震得嗡嗡响。 没想到那傻小子竟然“呵呵呵”地笑得憨厚可掬起来,我敏感地拉起了警报。果然,他蹦出一句足可跌破树脂眼镜片的蠢话来:“那敢情好。”我晕。 没有共同语言。于是我恶声恶气地最后问一句:“有没有车?”他又是挠头,针海一样的短寸忽啦啦一片倒,他不好意思地指指双脚:“就这辆11路公共汽车了。”我翻翻白眼,打定主意整整他。先把晚娘面孔摆好,不容辩驳地喝令:“脱掉上衣!” 男生大惊,随即把脸涨得紫红,开口想说点什么,但目光掠过那朵无精打采的向日葵,又止住了。然后豪气干云地利落褪下身上的中国队红杠足球服,一脸环保笑容的递过来:“给。” 这回换我有点懵了,面子上又拉不下来,只好假装理直气壮地一把抓过,又长又宽的衣服用袖子系在腰间,恰好盖过惨不忍睹的“泼菜汁图”,妙啊!我原地旋转了一圈,感觉良好。男生光着膀子嘿嘿傻笑,我不敢抬头瞪他,只垂首死盯着他脚上一双脏得反光的NIKE.食堂里的气氛明显缓和下来,男生诚恳地说请我吃饭再送我回去。就这样,我认识了这个有些傻冒的阳光男孩阿牛。 阿牛人如其名,长着一身麦色的健康皮肤,笑起来就像故乡的老黄牛般淳厚,一米八零的大个子,在球场上疯起来像玩命,却别有一番阳刚的气势。他酷爱篮球,一球在手就着了魔似的惺惺相惜,仿佛那球才是他的红粉知己。他也迷恋音乐,一把电子吉他在怀能抒情也能摇滚,六根丝弦在他手中像有了生命,低沉或高亢都生动流畅。阿牛不算帅的,一头刺猬皮的短发,浓眉大眼厚唇,只有鼻梁是直挺挺的平添了几分英气,两排白牙齐森森的咧嘴一笑全露了馅。在学校里,他是唯一了解我的真性情的人,常在我伪装纤纤淑女的时候悄悄戳穿掉,在我恼羞成怒的粉拳下大笑着躲过,嘴里还死牛不怕烫的嚷:“大家来评评理!有这种披着羊皮的淑女吗?”我的一世淑名——全给他"牛"掉了。 但是我喜欢和阿牛在一起,可以卸下所有的面具和矜持,大方的将真实的个性泄露,而不怕“野”名在外。阿牛看起来大大咧咧,骨子里却是个细心而坚强的人,他没有课的时候会去打些零工,七七八八凑在一块就足够一个月的开销。假期里他也不像别的男生一样四处游玩,而是利用社会实践的机会给自己充电,长长的日子过得充实而活力十足。这样乐观而努力自立的男生在这个时代实在不多见了,居然让我莫名其妙“撞”上一个,的确应该感谢上帝的,虽然上帝也因此收回了我最美丽的一条裙子。 这个冬季报幕降临的第一天,阿牛他们球队大败邻校主将队,全体球员相约下馆子庆祝。队长锋子说没有女生的酒席不够尽兴,硬是让阿牛把我连哄带骗地拽去了。 “莫悠同学大驾光临,篷壁生辉。在下谨代表锋牛队全体成员,先干为敬!”锋子油腔滑调着端起一杯高粱一饮而尽,另一个斟满透明液体的酒杯也捧到了我面前。这一刻,我真是骑“牛”难下了。锋子一声怪腔拖长了叫嚣怎么不给面子啊,吓得我赶紧颤悠悠伸出手去接杯,阿牛冷不丁横出一臂,夺过酒杯仰脖子狠灌,瞬间见底。 锋子捧着肚子笑瘫在桌下,喘得像要气绝身亡的样子。阿牛脸色铁青,大眼睛细眯起来,唬得我噤若寒蝉,到嘴边的感激又咽了回去。 其他人一脸莫名其妙,均呈狐疑状。 锋子很困难的开口向众人解释道:“阿……阿牛心疼……疼美女,英雄救……救美,喝……喝了一杯……哈哈……白开水!” 我感觉脸上像发烧般的炽燎,心里咒骂着这个该死的疯子。阿牛反倒笑了,慢慢踱到锋子面前猛然给他一个下勾拳,嘴里笑骂着:“你他妈够狠。” “以茶代酒”事件自此在我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些北风大作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阿牛和我,谁喜欢谁更多一点?长久以来,我们以兄弟相称,虽然终因男女有别而未能肝胆相照,但在彼此的生活空间里都是情同手足的。认识阿牛从夏天到冬天,他的关怀和照顾始终不曾降温。 阿牛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在我每天晚上睡觉前絮絮一番当天的琐事后道了晚安方可。导致有天寝室电话线路故障后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正焦躁着,忽闻隔壁一声娇斥:莫悠电话!这傻小子居然把晚安拉到隔壁去了。我暗自感动,心里当下就作出了一个决定…… 我的烦恼纠缠到第二年初春,天上还飘着冬季余温的小雨,二十岁的情人节紧跟着来了。截止到傍晚十九点整,我的桌面已经摆了三束鲜艳的玫瑰,却没有一束是阿牛送的,我很意兴阑珊。 突然有人轻轻的敲门,我拉开门把,一下子惊呆了:阿牛捧着三枝硕大的向日葵笑得如花灿烂。我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还是阿牛最懂我。我的最爱不是玫瑰而是向日葵。 阿牛招供了起初在食堂相"撞"是蓄意行为,只是没想到撞到是个辣妹。为了这坦白他着实吃了一记闷拳,不过后来……后来我窃笑着原谅了他,再后来……再后来我成了阿牛的女朋友。 这个关于向日葵的故事,就这样的存盘在我的脑子里了。
附记:本文已发表《小记者女生》于2003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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