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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娜的雨夜
作者:SOHO特区网
-上传日期:2022-1-8 |
苏珊娜的雨夜
刘树英
这是一个秋凉的雨夜,苏珊娜离开马丁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家里,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尽管她已经很冷、很累了……
马丁说过,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流泪……难道他不曾这样说过,我的心就会好过一些吗?不会的,这不是我要的结果!为了一个不成文的理由而say goodbye,太残忍了!如果他不是省级高干,也不是那样平淡、那样冷漠……就不会这样了!
三年多来,苏珊娜和马丁从没有象今晚这么不欢而散,是自己的过错吗?苏珊娜承认自己今天的心情糟透了。以往接到马丁的电话,她都会欢喜得心跳加速,迅速而细致地打扮好自己之后,便会跳出家门,赶往与马丁约会的地点。他们平日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平均一个月还不足一次。每次见面也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光景——苏珊娜从不奢求太多。她知道,马丁能在百忙之中挤出这两三个小时与自己见面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Can't request him too many!苏珊娜深深懂得,自己只不过是他全部生活中的一小部分。十几年来励精图治,终于脐身于知名人士的他,不仅有着不容轻视的社会地位,还有一个无可非议的模范家庭。这其中包括一位名声极好,上进心极强的法定妻子和一个尚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是一个完整得不需再添砖加瓦的家庭,这是一个完美得透不过气来的家庭,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坚强后盾,马丁才能够在前方奋力拼杀而全无后顾之忧。电视台在把他作为一个知名人士来介绍时,故意把镜头摇向他那端庄秀丽的发妻和天真无邪的儿子,似乎在向世人宣称:我们今天介绍的这位名流在私生活上是无懈可击的!没有销量的小报自然没有机会识得庐山真面目,索性把焦点转向了他的家庭一一成功人士的幕后支持者!仅这一篇冠冕堂皇的报道,竟使得该小报从此出人头地,
他这样一个人是不能落人话柄的。所有的人包括苏珊娜自己都永远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一切关于马丁私生活的怀疑乃至窃窃之谈,都将被视为是对成功人士的嫉妒而引发的最恶毒的人身攻击!没有人知道,马丁自己也永远不能让人知道:苏珊娜是马丁的Lover!
不过,作为马丁情人的苏珊娜,她是那样崇拜他,那样死心塌地地爱着他,以至于为他甘心付出现在以及将来!在他面前,她是永远没有将来的,他的将来就是她的将来!三年时光,苏珊娜在小心谨慎得几乎崩溃的状态下度过:不能给他打电话,不能去找他——除非他在他认为适当的时机。苏珊娜甚至连一张他的名片或照片也没有,这一点她还不如一个小报的记者。但苏珊娜从来没有抱怨过。她不会在乎一张名片。拥有一张名片远不如拥有一个人,而她拥有后者。
三年来,即使在他俩最亲密的时刻,马丁也投有说过“I love you”。苏珊娜从不责怪他,她知道,他是一个感情深沉的人,他是爱自己的,不然,为什么在如云的追随者中,他偏偏选中了自己作他的情人?她从不要求太多,为了所爱的人,她真正做到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曾经有一次,苏珊娜试探着提出在情人节那天见他一面。马丁极不快活地转过脸去。苏珊娜心里不安了,感到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情人节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所有照相机的镜头都在瞄准着社会名流,观察他们这一天的动向!她怎么可以只顾自己的心情而不考虑给他带来的后果?于是苏珊娜伏在他的肩上求他原谅。没想到马丁轻声温柔地说:“好吧,那一天我一定设法让你知道我的行踪,你如果有时间,可以站在远处看到我……”能够站在远处看到他!苏珊娜还奢求什么呢?
然而,最近苏珊娜总是有意无意地想到一些事,一些发生在她这个普通人身边的普通事,Small rose在六月里结婚了,夫妻俩度完蜜月曾来探望过苏珊娜;两人相挽而来,携手而去,热情不减当年初恋。楼下四婶两年前买菜不慎摔伤了左腿,四叔两年如一日悉心照料她,几天前还用多年积蓄买了一辆轮椅,早晚推四婶出门看风景。……这些琐事在苏珊娜看来是不足为奇的,但不知为什么,近来苏珊娜总是想起他们。白天工作时想得入神,险被老板炒鱿鱼;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Small rose挽着丈夫便走过来: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呀?四叔推着四婶:少要夫妻老要伴,姑娘,别选错了人……苏珊娜想对他们喊:别管我!可总也喊不出来,原来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她自己在哭。
午夜在霓虹灯的飞转之间悄然来临。一对对情侣依偎着出现在长街上,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刻,这是属于他们的长街。恍偬之中,苏珊娜的脑侮里映出刚才与马丁见面的图景。
你有没有想过明天呀?苏珊娜轻声地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想过,当然想过!人不能总停留在目前的状况下,现在取得的一点成就有什么呢?我还有下一步的目标……
你的目标里有没有我呢?
你?你有什么打算?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结婚?
这是一个尖刻的问题,苏珊娜从前总是回避这个问题,她不敢正视未来,因为明天是要用牺牲来换取的,苏珊娜盯着马丁的眼睛,不放过一丝表情,她试图从他的眼睛中搜寻到一丝一缕明天的热情,但,马丁的眼神很冷漠,
“我们有过协议的!你不该提这个要求。”
马丁平淡如水。
苏珊娜第一次感到失望。她不再说话。马丁似乎察觉到苏珊娜的不快乐,而他却没有去逗她开心。苏珊娜拿出一封几天前写好的信,信上有她想说的一切。这是一封没有抬头,也没有署名的信,字里行间更没有哀求和恐惧,只是平淡地叙述了自己的感受。马丁看了一遍,随手抄起打火机将它付之一炬,他甚至连这样一件细微的证据都不肯留在世间!
“你太自私了!”苏珊娜脱口而出。马丁没有反驳,仍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这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苏珊娜又一次感到失望。但是,在这一怒与一静之间,两人都明白,缘份已走到了尽头。
“等我电话。”苏珊娜走到门口时,马丁在她身后说。
苏珊娜悠悠地摇了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拒绝。
午夜,传来一缕凉意,
风不知何时已卷走了不夜城的热流。不多时,竟然下起了小雨。老天爷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飘下雨来,难道是为了制造那种“气氛”……天很冷,冷的她全身冰凉。
苏珊娜抬起头,长吸了一口气,凉意袭上心头,的确,两人都需要一段时间考虑一下关于明天的事。
苏珊娜艰难地移动着脚步,明天,是一个要用打碎现实的梦幻来换取的字眼。她在细雨中走着,走着……冷雨滴在身上瑟瑟发抖,她的心更冷了。三年来,I am such a fool!
苏珊娜在雨夜中醒了。她知道,只有走出这凄迷冷茫的雨夜,才能寻到我的明天。
(作者声明:版权授予刊载者,拒绝网摘与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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